“又骗费德先科了!骗得我好苦啊!唉呀,骗人骗到家了!”费德先科拉着哭腔叫道,他明白,这时候他可以而且应该插科打诨一番.
“谁叫您不识相呢?向聪明人学着点嘛!”近乎洋洋得意的达里娅.阿列克谢耶芙娜堵他的嘴道(她是托茨基的忠实的老友和同谋).
“还是您说得对,阿法纳西.伊万诺维奇,petit_jeu的确非常无聊,应当赶紧结束这种游戏,”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漫不经心地说道,“等我把我答应讲的故事讲完,大家就玩牌吧.”
“但是,您答应讲的故事应当先讲!”将军热烈地表示赞同.
“公爵,”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忽地断然而又出乎意料地对他说道,“将军和阿法纳西.伊万诺维奇是我的老朋友了,他俩都想让我嫁人.请说说您的意见:我嫁呢还是不嫁?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阿法纳西.伊万诺维奇的脸刷地白了,将军也目瞪口呆;大家都瞪大了两眼,伸长了脖子.加尼亚在原地呆若木鸡.
“嫁……嫁给谁?”公爵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
“嫁给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伊沃尔金,”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继续说道,声音依旧断然而坚决,但是一清二楚.
霎时间鸦雀无声,过了几秒钟;公爵仿佛使劲想说话,但又说不出来,似乎有一件非常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胸口.
“不—不……您别嫁!”他终于低声说道,费力地喘了口气.
“就这么办!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她威严而又似乎胜利地对他说道,“您听见公爵的决断了?好,这就是我的回答;这事就这么吹了,永远吹了!”
“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阿法纳西.伊万诺维奇声音发抖地说道.
“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将军用劝说的,但又惊慌不安的声音说道.
大家都大惊失色,群情哗然.
“诸位,你们怎么啦?”她似乎惊奇地注视着客人,继续说道,“你们干吗这么惊慌?瞧你们大家的脸!”
“但是……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您别忘了,”托茨基结结巴巴地嘟囔道,“您曾经答应……而且是自觉自愿地答应,您应该多少可怜可怜……这叫我多为难,而且……当然,也很尴尬,但是……总之,现在,在这样的时刻,而且当着……当着大家的面,这一切就这么……用这样的petit_jeu来结束一件严肃的事,一件有关名誉和感情的终身大事……这事,事关重大……”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阿法纳西.伊万诺维奇;您简直前言不对后语.第一,什么叫‘当着大家的面?,难道我们不是在亲密无间的要好朋友中间吗?这跟petit_jiu有什么关系?我的确想讲讲自己的一段非同寻常的故事,瞧,我不是讲完了;难道这故事不好吗?那您为什么说’不严肃,呢?难道这不严肃吗?你们都听到了,我对公爵说:‘您怎么说就怎么办,如果他说’是,我会立刻同意,但是他说了’不,所以我拒绝了.我的终身大事就挂在这么一根细细的头发丝上;还有比这更严肃的吗?”
“但是公爵,这跟公爵有什么相干?公爵又是什么玩意儿?”将军嘟囔道,公爵居然拥有这么气人的权威,他差点忍不住要发怒了.
“公爵是我毕生信得过的头一个人,我相信他,就像相信一个忠实可靠的正人君子.他一看见我就相信我,因此我也相信他.”
“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对我……非常客气,对她的盛情我只能表示感谢,”脸色苍白的加尼亚终于用发颤的声音撇着嘴说道,“当然,也应该如此……但是……公爵……公爵搀和进来……”
“觊觎这七万五千卢布,是不是?”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蓦地打断他的话道,“您想说这话吗?别赖,您一定想说这话!阿法纳西.伊万诺维奇,我还忘了加一句:这七万五千卢布您可以收回,实话告诉您,我让您自由,一文钱不要,白给.行了!您也该松口气了!九年零三个月!明天起……开始新的一页,而今天是我的生日,由我说了算,这辈子,这是头一回!将军,您把您这串珍珠也拿回去送给您的夫人吧,给,拿着;从明天起,我就从这套房子里彻底搬出去.从今以后,诸位,再不会举行什么晚会啦.”
她说完这话,蓦地站起身来,好像要离开似的.
“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四面八方齐声喊道.大家都骚动起来,大家都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大家都围住了她,大家都不安地听着这些激动.狂热.疯狂的话;大家都感到不对头,但是谁也弄不清,谁也解不透个中的奥秘.就在这时候,蓦地传来响亮的.猛烈晃动的门铃声,就跟今天上午有人猛拉门铃,要进加涅奇卡家一样.
“啊……!收场的时候到了!终于来了!十一点半!”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叫道,“诸位请坐,这是收场!”
说完这话,她自己先坐了下来,她嘴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她坐着,一声不吭,看着房门,在焦急地等待.
“罗戈任和十万卢布,毫无疑问,”普季岑自言自语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