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现在在哪儿?”
“一直都在我身边,这不是,您哪.”
说罢,他就把阿格拉娅给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的信交给了公爵,也就是今天上午,两小时以后,加夫里拉得意洋洋地给他妹妹看的那封信.
“这封信不能留在您手里.”
“给您,给您!我就是拿来给您的,您哪,”列别杰夫热烈地接口道,“现在,经过短暂的变心之后,我又是您的仆人了,完完全全是您的,从头一直到心.正如托马斯.莫尔……在英国,在大不列颠所说:可以处死我的心,但是请饶了我的胡子(托马斯.莫尔(一四七八—一五三五),伟大的英国人文主义者,空想社会主义的创始人之一.因为反对宗教改革,被英王亨利八世处死.临刑前,他请求刽子手饶了他的胡子,因为胡子”没有犯叛国罪”.).Mea_culpa,mea_culpa(拉丁文:我有罪,我有罪(天主教徒忏悔时用语).),正如罗马教主所说……应当说罗马教皇,我却管他叫’罗马教主,了.”
“这信必须立刻送去,”公爵忙活起来,“我去交给他.”
“好不好,好不好,最有教养的公爵,好不好……这样,您哪!”
列别杰夫做了个奇怪的.巴结的鬼脸;他蓦地在坐位上忸怩作态,坐立不安,好像有人突然用针扎了他一下似的,他狡猾地挤眉弄眼,用手比划着什么.
“要我做什么?”公爵板起脸,厉声问道.
“能不能先打开看看呢,您哪!”他装腔作势地低语道,好像很秘密,不足为外人道似的.
公爵怒气冲冲地跳起来,把列别杰夫吓得撒腿就跑;但是跑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想看看公爵能不能恩开格外,饶了他.
“唉,列别杰夫!怎么能,怎么能像您现在这样下流地胡来呢?”公爵伤心地叫道.列别杰夫的脸色豁然开朗.
“我卑鄙,我下流!”他立刻走上前来,眼泪汪汪地捶打自己的胸脯.
“要知道,这是卑鄙的!”
“的确很卑鄙,您哪.这话说得太对了!”
“您哪来的这种恶习,居然想得出这种……怪念头?要知道,您……简直是密探!您为什么要写匿名信去惊扰……这么一位德高望重而又非常善良的女性呢?为什么阿格拉娅.伊万诺芙娜就没有权利想给谁写信就给谁写信呢?您今天到那边去是想去告状吗?您希望得到什么呢?是什么动机怂恿您去告密的呢?”
“仅仅出于一种愉快的好奇心,以及出于一颗高尚的心,总想为人家做点什么,是的,您哪!”列别杰夫喃喃道,“现在,我整个人都是您的,又都是您的了!哪怕绞死我,也决无贰心!”
“您就是像现在这种模样去见利扎韦塔.普罗科菲耶芙娜的吗?”公爵厌恶而又好奇地问道.
“不,您哪……要清醒些……甚至于也像样些;我是在招人白眼以后才弄成……现在这模样的,您哪.”
“嗯,好,您走吧.”
但是要让这位客人终于下定决心走出去,这一请求必须重复好几遍方能奏效.列别杰夫在把门已经完全拉开之后,又转回身来,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间中央,开始用手比划,以示怎样拆信;他不敢造次,用言语说出自己的忠告;接着,他便轻手轻脚,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听到这一切是令人非常难过的.其中暴露出一个主要的.非同小可的事实:那就是阿格拉娅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惊惧.非常犹疑和非常痛苦(“由于嫉妒,”公爵低声自语).也看得出来,一定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把她的心搞乱了,非常奇怪的是,她对他们的话竟信以为真.在这个涉世未深,但是头脑发热而又骄傲的小脑瓜里,一定在酝酿着某种特别的计划,也许能致人以死命,而且……还很不像话.公爵感到十分害怕,心里乱得很,不知道怎么是好.一定要想出个防范的办法,这,他是感觉到了的.他再一次看了看那个封好的信上的地址:噢,他对这事并没感到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