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简直乐坏了.公爵的意见说得既严肃又质朴,终于驱散了他最后一点不信任.

“沙拉斯!噢,我也十分气愤!我当时就写信给他,但是……说实在的,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您刚才问我,我的公务是否繁忙?噢,不忙,不忙!他们虽然管我叫少年侍卫,但是当时我就不曾把它当真.再说,拿破仑很快就失去了拉拢俄国人的任何希望,他之接近我本来是出于政治考虑,要不是……要不是他爱上了我这个人的话,恐怕也就把我忘了他,我现在敢大胆地说这话.我倒是真心对他抱有好感.也无所谓公务不公务:有时候我上皇宫里应个卯……骑马陪皇帝出游,如此而已.我骑马骑得很好.他常常在午饭前出宫,通常随侍他左右的有达武(达武.路易(一七七○—一八二三),拿破仑一世的元帅和军事大臣.).我和马木留克兵鲁斯坦(马木留克兵为世代当兵的军人后裔.鲁斯坦是拿破仑的宠臣和贴身警卫.)……”

“康斯坦,”公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出了这个名字.

“不—不,那时候康斯坦不在皇帝身边;他送信去了(康斯坦是拿破仑宠信的近侍.)……送给约瑟芬皇后(约瑟芬(一七六三—一八一四),拿破仑的第一个妻子,一八○九年与拿破仑离异.);但是他虽然不在,随待皇帝左右的,还有两名传令官,几名波兰枪骑兵……嗯,当时的随从也就这些,当然,除了拿破仑经常带在身边的一些将军和元帅以外,因为拿破仑要随时同他们一起视察地形和部队配置,商议军机大事……我现在记得,经常随侍皇帝左右的是达武:他身材魁梧,头脑冷静,戴着眼镜,目光很怪.皇帝经常同他商量军机大事.拿破仑很重视他的想法.我记得,他们俩已经商议好几天了;达武上午来,晚上也来,甚至他们俩还常常发生争论;最后,拿破仑好像有点同意了.他们俩待在书房里,我是第三个人,他们几乎对我视而不见.突然,拿破仑的目光偶尔落到了我身上,他眼睛里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他忽然对我说道:‘孩子!你以为怎样:如果我改信正教(指俄罗斯正教.),解放你们的奴隶(指俄国农奴.),俄国人会不会跟我走呢?,’永远不会!,我愤怒地叫道.拿破仑吃了一惊.‘在这孩子闪耀着爱国心的眼睛里,他说,’我看到了整个俄国人民的意见.得了吧,达武!这一切都是幻想!谈谈您的另一方案吧.”

“是的,但是这一方案也是一个雄才大略的设想!”公爵说道,显然很感兴趣,“那么,您认为这个方案是达武提出来的?”

“起码是他们俩一起商量的.当然,这想法是拿破仑的,一个高瞻远瞩的想法,但是另一方案也颇有见地……这就是那著名的‘conseil_du_lion,(法语:雄狮的谋略.)(拿破仑曾亲自这样称呼达武提出的这一谋略).这谋略的要点是,统率全军固守克里姆林宫,建兵营,挖战壕,筑工事,四面配置大炮,尽可能多宰马,把马肉腌起来;尽可能多搞点粮食,度过严冬,直到开春,开春后再杀退俄国兵,乘机突围.拿破仑对这个方案大加赞赏.我们每天骑马出去巡视克里姆林宫宫墙,他不断指出,何处该拆除,何处该建造,何处该设眼镜堡,何处该设三角堡,何处应该设置一排地堡……眼观八方,动作迅速,一下子全齐了!终于一切安排就绪;达武连日前来催他作出最后决定.他们俩又单独在一起,而我是第三个人.拿破仑又抱着胳臂,在屋里走来走去.我目不转睛地瞅着他的脸,我的心在跳.’我走了,达武说.‘上哪?,拿破仑问.’腌马肉,达武说.拿破仑打了个哆嗦,成败利钝,在此一举.‘孩子!,他蓦地对我说,’你对我们的打算有什么想法?,不用说,他之所以问我,无非像有时候一个大智大慧的人,在决定命运的最后一刹那,常常用硬币的正反面来占卜一样.我并不对拿破仑,而是如同充满灵感似地对达武说道:‘将军,您还是赶快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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