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将军宽宏大量地肯定道,“我的经历当然非同一般,但也毫无不寻常之外.本来是真事,但是表面看去却仿佛不可能似的,这类现象实在太多了.皇上的少年侍卫!当然,听来颇觉奇怪.但是一个十岁儿童的奇异经历,其原因可能正因为他当时年纪小.如果是十五岁的孩子,肯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一定是这样,因为假定我当时十五岁了,在拿破仑开进莫斯科的当天,我肯定不会离开母亲(她没有来得及逃离莫斯科,吓得直哆嗦),从我家在老巴斯曼街的木屋里跑出去.假如我十五岁,我肯定会害怕,可是我只有十岁,因此才天不怕地不怕,从人群里钻进去,一直钻到宫廷的台阶前,那时拿破仑正下马.”

“您无疑说得很对,正因为才十岁,所以不知道害怕……”公爵附和道,一面心里又感到胆怯,生怕自己立刻脸红.

“无疑,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简单,那么自然,因为事实就那么简单,那么自然;要是让一个小说家来写这事,他肯定会胡编一气,令人难以置信.”

“噢,就是这样啊!”公爵叫道,“这想法也曾经使我感到惊讶,而且就在不多久以前.我知道一件因为一块表而杀人的千真万确的事(详见本书第二部第四章的有关注释.),现在这事报上都登了.如果这是人家凭空想象出来的,熟悉人民生活的人和评论家们肯定会立刻向他大喝一声:哪能呢,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一经在报上看到这是事实,您就会感到,正可以从这样一些事实中了解俄国的现实,从中吸取教训.将军,您这话说得太好了!”公爵热烈地总结道,因为能够借此摆脱明显的脸红,心里感到非常高兴.

“可不是吗?可不是吗?”将军叫道,甚至高兴得两眼熠熠发光.“一个不点大的.不懂得什么叫危险的小男孩,钻过人群,想看一看辉煌的场面.漂亮的制服.显赫的随从,以及那位名噪一时.闻名已久的伟人.因为当时,接连好几年,大家七嘴八舌地嚷嚷的就是这个人物.这人已经遐迩闻名,名满天下;可以说,我吃奶的时候就听说了.拿破仑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走过去,无意中发现了我的目光;我当时穿着一件少爷穿的小西服,我穿得很漂亮.在这一大群人里,就我一人这样,您不难想象……”

“毫无疑问,这一定使他吃了一惊,并且向他证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逃走了,留下来的还有一些贵族及其子女.”

“就是这话,就是这话!他本来就想笼络俄国的王公贵族.当他把自己那锐利的目光投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的眼睛可能也闪了一下,作为对他的回答.‘Voilà_un_garcon_bien_évellé!Qui_est_ton_père?,(法语:多活泼的孩子!谁是你父亲?)我激动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立即答道:‘我父亲是战死在祖国沙场的将军,Le_fils_d,un_boyard_et_d,un_brave_par—dessus_le_marché!J,aime_les_boyards.M,aimes—tu_petit?,(法语:俄国大贵族的儿子,而且是勇敢的大贵族.我喜欢俄国大贵族.小孩,你喜欢我吗?)对这快人快语的问题,我也快人快语地回答:‘俄国人的心甚至能在祖国之敌身上识别伟人!,说实在的,我也记不清了,我的原话是不是这样……因为我还是小孩,不过原话的意思一定不差!拿破仑吃了一惊,他想了想,对自己的随从道:‘我喜欢这孩子的自豪感!但是,假如所有的俄国人,都像这孩子一样想问题的话,那……,他没把话说完就进了皇宫.我立刻杂在他的随从里,跟在他后面跑去.随从们已经分列两旁,给我让路,他们把我看成了皇帝的宠臣.但这一切只是一闪而过……我只记得,皇帝走进第一座大厅后,忽然停在叶卡捷琳娜女皇的画像前,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幅画,看了很久,最后他说道:‘这是一位伟大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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