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他突然叫道,“看得出来,我过于打扰您了.”

“哪里哪里,哪能呢,劳您驾,恰好相反,我正洗耳恭听,希望能够了解……”

“公爵,我希望使自己处在一种受人尊敬的地位,我希望自尊自重,并且尊重……自己的权利.”

“一个具有这样愿望的人,仅此一点,便足以令人肃然起敬了.”

公爵说了一句老生常谈的话,坚信这话一定会产生十分良好的效果.他仿佛本能地感觉到,随便说一句华而不实,但却听来悦耳的话,只要说得恰到好处,就足以突然征服像将军这样一个人的心,使他心平气和,特别是当他处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的时候.无论如何要让这样一位客人心里轻松地走出去,不过,使他作难的事也正在这里.

这句话使将军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他听后很感动,也很高兴:将军在感动之余霎时改变了说话的腔调,开始进行长篇大论而又兴高采烈的说明.但是不管公爵怎么聚精会神,怎么洗耳恭听,还是什么也听不懂.将军讲了约莫十分钟,讲得又快又热烈,好像都来不及一一说出他那纷至沓来的思想似的;说到最后,他的眼里闪着泪花,但是听来听去,还是只能听到一些没头没尾的句子,一些出人意外的话和一些出人意外的思想,突如其来地脱口而出,又突如其来地言语闪烁,顾左右而言他.

“够了!您了解我了,我也就放心了,”将军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像您这样一颗心,是不可能不了解一个受痛苦.受煎熬的人的.公爵,您像理想中的好人那样高尚!别人在您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但是您还年轻,因此我祝福您.说穿了,我来找您,是想请您给我定个时间,我有要紧的话跟您谈,这就是我最主要的希望.我前来寻求的主要是友谊和心;我永远无法遏制我的心灵的要求.”

“那为什么不现在说呢?我准备洗耳恭听……”

“不,公爵,不,”将军热烈地打断他的话道,“不是现在!现在谈不过是幻想!这事太,太重要了,太重要了!进行谈话的这时刻,将是决定我最后命运的时刻.这是属于我的时刻,我不愿意在这个神圣的时刻,有什么人,随便哪个莽撞的无耻之徒闯进来打断我们的谈话,而这样的无耻之徒是屡见不鲜的,”他突然俯首向公爵耳语,那神态既奇怪又神秘,近乎害怕似的,“这样的无耻之徒还抵不上您脚上的一只鞋后跟,亲爱的公爵!噢,我不是说抵不上我脚上的!请您特别注意,我没有提到我的脚;因为我这人太自重了,决不可能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但是只有您一个人能够理解,在这种情况下,我弃自己的鞋跟于不顾,也许正表现出我那无与伦比的自尊和自豪.除您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会懂的.而他则是所有其他人之冠.他什么也不懂,公爵;完全,完全不懂,也没法懂!要懂就必须有一颗心!”

到后来,公爵几乎害怕起来,便定于明天这时候约他见面.将军昂首走了出去,似乎得到极大的安慰,几乎心平气和了.晚六时许,公爵着人请列别杰夫到他那儿去一趟.

列别杰夫急匆匆地召之即来.他一进门就开口说道:“承蒙召见,不胜荣幸!”好像这三天他简直躲着藏着,极力避免跟公爵见面这事,连影子都没有似的.他在椅子边上坐了下来,又是做鬼脸,又是满脸堆笑,两只小眼睛笑眯眯的,不断东张西望,两只手搓来搓去,他那副神态好像在非常天真地等候恭听什么重要的消息似的……似乎,大家对这消息已经望穿秋水,期待已久,而又不言自明.公爵感到一阵厌恶;他心里很清楚,大家突然都在等他做出什么举动,大家都在注视他,好像要向他道喜似的,大家说起话来也转弯抹角,含沙射影,又是微笑,又是挤眉弄眼.凯勒尔已经进来出去地跑了三次,那副神态也好像要过来道喜似的:每次来总是喜气洋洋,刚开口,一句话没说完,就匆匆溜了出去.(最近几天,他不知道在哪儿拼命喝酒,还在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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