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中,时捷孙,袭一等男。自副参领再迁副都统、侍郎。嘉庆四年,授户部尚书,署正黄旗汉军都统。寻改都察院左都御史,出为杭州将军。五年,卒,谥恪慎。

时绶,文程诸孙。雍正间,自笔帖式累迁至户部郎中。乾隆初,复累迁至湖北布政使。十六年,署湖南巡抚,疏言:“湘阴、益阳诸县,察有私垦千馀顷,皆濒洞庭,岁旱方穫,请缓升科。洞庭诸私垸窒水道,劝禁增筑。”报可。十八年,移江西巡抚,病免。二十一年,起授户部侍郎,署都统,请赴西路屯田。二十四年,副都统定长劾时绶役兵渔利,遣使就谳,时绶未尝役兵,特其仆从藉事求利,命夺官,交定长责自效。二十六年,授头等侍卫,迁镶蓝旗汉军副都统、吏部侍郎、哈尔沙尔办事。三十一年,迁左都御史,仍留哈尔沙尔办事。三十二年,授湖北巡抚。入对,上以时绶弱不能任封疆,三十三年,复授都统、左都御史。三十五年,迁工部尚书。明年,罢。四十七年,卒。

时纪,亦文程诸孙。乾隆初,以任子授工部员外郎。四迁,署广东按察使。二十五年,俸满入觐,谕范氏无大僚,授镶红旗汉军副都统。二十六年,授工部侍郎。二十七年,疏请就京南诸州县开田植稻,下直隶总督方观承察土宜酌行。屡移仓场、户部、礼部诸侍郎。四十二年,以年衰改副都统。寻卒。

宜恆,时绶子。乾隆中,自銮仪卫、整仪卫,五迁,为福建福宁镇总兵。四十七年,授正蓝旗汉军副都统。五十七年,授工部侍郎。嘉庆元年,迁户部尚书。二年,卒。

文程曾孙行又有宜清,乾隆间官盛京工部侍郎;四世诸孙建丰,嘉庆时官吏部侍郎:皆以汉军任满缺,一时称异数云。

宁完我,字公甫,辽阳人。天命间来归,给事贝勒萨哈廉家,隶汉军正红旗。天聪三年,太宗闻完我通文史,召令直文馆。完我入对,荐所知者与之同升,鲍承先其一也。寻授参将。四年,师克永平,命与达海宣谕安抚。又从攻大凌河及招抚察哈尔,皆有功,授世职备御。五年七月,初置六部,命儒臣赐号“榜式”得仍旧称,馀称“笔帖式”。

完我遇事敢言,尝议定官制,辨服色。十二月,上疏言:“自古设官定职,非帝王好为铺张。虑国事无纲纪也,置六部;虑六部有偏私也,置六科;虑君心宜启沃也,置馆臣;虑下情或壅蔽也,置通政。数事相因,缺一不可。上不立言官,不过谓我国人人得以进言,何必言官。臣请明辨之,我国六部既立,曾见有一人抗颜论劾者否?似此寂寂,岂国中真无事耶?举国然诺浮沉,以狡滑为圆活,以容隐为公道,以优柔退缩为雅重,上皇皇图治,亦何乐有此景象也?况今日秉政者,岂尽循理方正?属僚既不敢非长官,局外又谁敢议权贵?臣知国中事,上亦时得闻知,然不过犹古之告密,孰若置言官,兴利除害,皆公言之之为愈耶?言官既设,君身尚许指摘,他人更何忌讳?苟不至贪污欺诳,任其尽言,勿为禁制,此古帝王明目达聪之妙术也。若谓南朝言官败坏,此自其君鉴别不明,非其初定制之不善也。我国‘笔帖式’,汉言‘书房’,朝廷安所用书房?官生杂处,名器弗定。不置通政,则下情上壅,励精图治之谓何也?至若服制,尤陶镕满、汉第一急事。上遇汉官,温慰恳至,而国人反陵轹之。汉官不通满语,每以此被辱,有至伤心堕泪者,将何以招徠远人,使成一体?故臣谓分别服色,所系至大,原上勿再忽之也。臣等非才,惟耿介忠悃,至死不变。昨年副将高鸿中出领甲喇额真,臣具疏请留;今游击范文程又补刑曹,谅臣亦不得久居文馆。若臣等二三人皆去,岂复得慷慨为上尽言乎?”疏入,上颇韪之,命俟次第举行。

六年正月,完我疏言:“昨年十一月初九日,自大凌河旋师,上豫议今年进取,至诚恻怛,推心置腹,蔼然家人父子。臣敢不殚精毕思,用效驽钝。臣闻千里而战,虽胜亦败。近年将士贪欺之习,大异於先帝时,更张而转移之。上固切切在念,而曾未显斡旋之术。人心不鍊,必不得指臂相使之用。分军驻防,万难调停,虽诸葛复生,无能为也。又况蜂虿有毒,肘腋患生,疑贰之祖大寿,率宁、锦疮痍之众,坐伺於数百里间,杞人之见,不得不虑及也。”三月,上决策自将伐察哈尔,而完我以为大凌河降卒思遁,宜先图山海,还取锦州,因上疏谏。四月,师西出,度兴安岭,次都勒河,侦言林丹汗西走。完我与同值文馆范文程、马国柱合疏申前议,略言:“师已度兴安岭,察哈尔望风远遁,上威名显襮。臣度上且罢西征,转而南入。上怜士卒劳苦,不能长驱直入,徒携子女、囊金帛而归。苟若是,大事去矣!昔者辽左之误,诿诸先帝;永平之失,诿诸二贝勒。今更将谁诿?信盖天下,然后能服天下。臣等为上筹之,以为当令从军蒙古,每人择头人三二辈,挟从者十馀人,从上南入,馀悉遣还部。然后严我法度,昭告有众,师行所经,戒杀戒掠,务种德树仁,宏我后来之路。今此出师,诸军士卖牛买马,典衣置装,离家益远,见财而不取,军心怠矣,取则又蹈覆辙。上岂不曰‘我厉禁取财,其孰敢违’?上耳目所及,或不敢犯;耳目所不及,孰能保者?无问蒙古部长,及诸贝勒,稍稍扰民,怨归於上,此上所当深思者也。与其以长驱疲惫之兵入宣、大,孰若留精锐有馀之力取山海。臣等明知失上旨,但既见及此,不容箝口也。”是时上已决用兵於宣、大,五月,上驻归化城,召完我等计事。完我等疏论机宜,语详文程传。翌日,上谕蒙古诸部及诸贝勒申军律,盖采完我等前疏所陈也。

七年正月,完我疏言:“近日朝鲜交益疏,南朝和未定,沈城不可以常都,兵事不可以久缓,机会不可以再失。汉高祖屡败,何为而帝?项羽横行天下,何为而亡?袁绍拥河北之众,何为而败?昭烈屡遘困难,何为而终霸?无他,能用谋不能用谋,能乘机不能乘机而已。夫天下大器也,可以智取,不可以力争。臣请以棋喻,能者战守攻取,素熟於胸中,百局而百不负。至於取天下,是何等事,而可以草草侥幸耶?自古君臣相需,先帝时,达拉哈辖五大臣,知有上不知有人,知有国不知有家,故先帝以数十人起,克成大业。上今环观国中,如五大臣者有几人耶?每侍上治事,不闻谏诤,但有唯阿;惟务苟且,不肯任劳怨。於国何利?於上何益?钓饵激劝,振刷转移,臣望上於旦暮间也。古人有言:‘骐骥之局促,不如驽马之安步;孟贲之狐疑,不如庸夫之必至;虽有尧、舜之智,吟而不言,不如喑哑之指挥。’此言贵能行之。臣谨昧死上言,惟上裁择。”

完我他所献替,如论译书,谓:“自金史外,当兼译孝经、学、庸、论、孟、通鉴诸籍。”论试士,谓:“我国贪惰之俗,牢不可破,不当祗以笔舌取人,试前宜刷陋习,试后宜察素行。且六部中,满、汉官吏及大凌河将备,当悉令入试,既可觇此等人才调,且令此等人皆自科目出,庶同贵此途不相冰炭也。”论六部治事,谓:“六部本循明制,汉承政皆墨守大明会典,宜参酌彼此,殚心竭思,就今日规模,别立会典。务去因循之习,渐就中国之制度,庶异日既得中原,不至於自扰。昔汉继秦而王,萧何任造律,叔孙通任制礼。彼犹是人也,前无所因,尚能造律制礼;今既有成法,乃不能通其变,则又何也?六部汉承政宜人置一通事,上亦宜以译者侍左右,俾时召对,毋使以不通满语自诿。”完我疏屡上,上每采其议。完我又尝疏荐李率泰、陈锦,皆至大用。惟论用兵,力主自宁、锦直攻山海,不原出宣、大;孔有德、耿仲明降时,完我疏言当收其兵入乌真超哈,继又言有德、仲明暴戾无才,其兵多矿徒,食尽且为盗:皆未当上旨。

九年二月,范文程上言荐举太滥,举主虽不连坐,亦当议罚。完我亦疏请功罪皆当并议,略言:“上令官民皆得荐举,本欲得才以任事,乃无知者假此幸进,两部已四五十人,其滥可见。当行连坐法,所举得人,举主同其赏;所举失人,举主同其罪;如有末路改节,许举主自陈,贷其罪。如采此法,臣度不三日,请罢举者十当八九;其有留者,不问皆真才矣。”上并嘉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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