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年,又遣中大夫陈谦甫贡玉杯、金瓶、珠绦、金领及白猿、绿鸠等物。初,镇南王脱欢奉命征占城,遣荆湖行省左丞唐兀觞、右丞唆都将兵会。帝疑安南与占城通牒,令军行假道于其国,且责日烜运粮至占城助军。仍命鄂州达鲁花赤赵翥隹谕之。比官军至衡山县,闻日烜从兄兴道王陈峻提兵拒守境,上言本国至占城水际俱不便,原献粮退军。及至永州,移文令日烜除道迎谒。至思明州,王复下令督之。至禄州,闻日烜阴兵邱温县,邱急岭隘路,遂分军两道并进,万户李罗合答和、招讨使齐深为西路,由邱温县进,怯薛撒略儿、万户李邦宪为东路,由邱急岭进,王以大兵继之,复遣总把阿里谕以兴兵之故,实为占城,非为安南也。至急保县,安南兵阴不得前,东军破可离隘婴儿关,获间谍人杜伟等斩之。至洞板隘,又遇安南兵,败之。实际峻在内傍隘,进兵至变住村,谕其收后僻路以迎王师,不从。官军分六道进攻,至万劫江,尽破诸隘。峻尚拥船千余艘,距万劫十里而阵,各翼水军连战俱捷。王与行省官亲临东岸督之,夺船二十余艘,峻败走。官军乘间缚筏为桥,渡富良江,时西军亦破支凌隘。明年正月,日烜自将十万众,与官军大战于排滩,元帅乌马儿、招讨使纳海、镇抚孙林德等败之。日烜退守涉泸江,又败走,乃令阮郊锐奉书谢罪,且请班师。大军渡江,壁于安南城下。

明日,王入其国都,知日烜僭称大越国主宪天体道大明光孝皇帝,禅位于太子,用“昊天成命之宝。”日烜即居太上皇位。见立国王,系日烜之子,行绍宝年号。所居宫室五门,额书大兴之门,左右掖门,正殿九间书天安御殿,正南门书朝天阁。时安南兵弃船登岸者犹众,日烜引宗族官吏于天长、长安屯聚,峻复领兵船聚万劫江口,整军以待。

会唐兀撚、唆都竺兵回自占城,与大军合。分遣右承宽彻,引万户忙古撚、孛罗哈答尔由陆路,左丞李恒引乌马尔由水路,败春兵船。日烜遣其弟文昭王陈遹侯、郑廷瓒拒战于义安,又败。其兄子彰宪侯陈键复败于海口,键以其兵降。越三日,镇南王追败日烜于大黄江。日烜惧,遣宗人忠宪侯陈阳请和,纪遣近侍陶坚奉国姝至军中,乞罢兵。镇南王遣艾千户谕之曰:“既请和,曷不躬来自议。”日烜不听,至安邦海口,弃舟楫甲仗,匿山谷间。官军获船万艘,择者善者乘之,余皆焚弃。

日烜走清化府,其弟昭国王陈益稷率宗人秀嵈及妻子官吏迎降。日烜遣宗人忠宪侯陈阳及阮锐等来请和,王留之军中。

诸将以安南人虽数败,然增兵转盛。暑雨疫作,死伤亦众,占城既不可达,决计退兵。王不得已,引军还。

至如月江,日烜遣兵蹑其后,行至册江,未及渡,林箐伏发,唆都、李恒皆中流矢死,官军力战,始护王出境,亡者过半。阮锐逃伏草泽中,欲罢去,官军获斩之。此至元二十二年之一败也。事闻,帝震怒,乃罢征日本兵,大举伐安南。

二十三年四月,诏曰:“曩以尔国既称臣服,岁输贡献,而不躬亲入朝,因彼叔父陈遗爱来,以安南事委之,至则为其戕害,所遣达鲁花赤又却之水纳,至于用兵占城,略不供给,以致镇南王脱欢进兵。今因尔国近亲陈益稷、陈秀嵈虑宗国覆灭,殃及无辜,屡劝尔来朝,终不见从,自拔来归,朕悯其忠孝,特封益稷为安南国王,陈秀嵈为辅义公,以奉陈祀。申命脱欢、奥鲁赤兴兵平定其国。前此罪戾,止于尔之身,吏民无有所预。诏书到日,其各归田里,安生乐业。”

是年,日烜遣阮义全、阮德荣入贡,帝留义全等于京师。湖南省臣丝哥上言:“连岁征日本及用兵占城,百姓罢于转输,士卒触瘴疬多死伤,群臣愁叹,四民废业。今复有事交趾,动百万之众,非所以恤士民也。宜宽百姓之力,积粮饷,缮甲兵,俟来岁天时稍利,然后大举未晚。”诏今岁令益稷暂驻鄂州。

明年,以阿八赤为征交趾行省左丞,发江淮、江西、湖广三省蒙古、汉、券军七万人,船五百艘,云南兵六千人,海外四州黎兵万五千人,海道万户张文虎等运粮十七万石,分道讨安南。以奥鲁赤平章政事,乌马尔、樊楫参知政事,并受镇南王节制。日烜遣中大夫阮文通入贡。

十一月,师次思明州,留兵二千人以万户贺祉、张玉统之,令右丞程鹏飞将汉、券兵万人由西道入永平,奥鲁赤将万人从王由东道入女儿关。楫与乌马尔帅舟师由海道,经玉山、双门、安邦口,遇敌船四百余,击败之,夺其船,鹏飞经老鼠、陷沙、茨竹三关,十七战,皆捷。镇南王进次茅罗港,攻浮山寨破之。王命鹏飞以兵二万人守万劫口,且修普赖、至灵二山栅。命乌马尔、阿八赤合水陆兵径薄安南城。王帅诸军渡富良江,次城下。日烜走敢喃堡,王攻城下之。

二十五年正月,日烜及其子走入海,追之不及。遣乌马尔由大滂口迓交虎粮船。会文虎船至云屯山,遇敌兵,杀略相当,至绿水洋,敌船益众,度不支,且船胶不可行,乃沈米于海,而自趋琼州。时官军乏食,分道入山求粮。王自引兵还万劫。阿八赤将前锋夺关系桥,破三江口,攻下堡三十二,得米十一万三千余石。乌马尔由大滂口趋塔山,遇敌船千余,败之,至安邦海口,迎文虎粮船不至,复还万劫,得米四万余石,分兵屯普赖、至灵二栅。日烜遣从兄兴宁王陈嵩屡来约降,故老我师。夜,又遣敢死士劫诸将营。镇南王怒,命万户解震焚其都城,左右谏止之。

神拏总管贾若愚献言曰:“帅可还,不可守。”诸将又言天时已热,粮且尽,宜还师。王从其言。合楫与乌马尔由水道先发,为安南兵所邀截,全军覆没。鹏飞简锐卒护王还,次内傍关,安南兵大集,赖万户张均以精锐三千人殿,力战出关。谍知日烜分兵三十余万,守女儿关及邱急岭,连亘百余里,遏归路。诸军战且行,安南人乘高发毒矢,张玉、阿八赤皆死之。王由单已县趋盝州,间道至思明州,命奥鲁赤以诸军北还。日烜随遣近侍官李修、段可容贡方物,且进代身金人赎罪,并归所获俘愁,悉黥其额曰:“天子兵”,或黥曰“投南朝”云。此至元二十五年之再败也。

是年十二月,帝复召谕日烜曰:“尔表称伏罪,似已知悔。据来人代奏,谓尔自责者三:被召不来,一也;脱欢抚军而不迓,二也;唆都根底庶遮当,三也;若蒙赦宥,当遣质子、进美姬、岁贡方物。凡兹缪敬,将焉用此?若果出诚款,何不来此面陈。安有闻遣将,则遂事逋逃;见班师,则声言入贡。经斯奉上,情伪可知。尔试思,与其岭外偷生,无虑兵祸,曷若阙庭归命,被宠荣归。二策之间,孰得敦失?尔今一念违误,系彼一方存亡,故遣辽东提刑按察司使刘廷直、礼部待郎李思衍、兵部郎中万奴,同唐兀觞、合散、瓮吉利觞等,引前差来阮全等二十四人回国亲谕。朕当悉宥前愆,复尔旧封。或更迟疑,决难宽怒。”

明年三月,廷直等至安南,日烜遣其中大夫陈克明等上表谢罪,具言:“已差从义郎阮盛从昔里吉大王赴阙。其乌马儿、樊楫参政,方行津遣。樊参政病卒,火葬讫,千户梅世英、薛文正等护其妻妾还家。乌马儿参政途中舟覆,溺于水而卒,其妻妾救出,俟续后资遣。军人陷没者八千余人,更行搜索得头目若干名、军人若干名,并从天使回中国。”乌马尔、樊楫实安南人所杀,表云楫病卒、乌马尔溺死,皆掩饰之词云。

二十七年,日烜卒,子日尊遣其臣严仲维、东子良等来告哀,且请袭爵,表言:“六尺微孤,夙受父训,于臣事天朝毋废,岁贡一事,切切在怀。特遣中亮大夫严仲维、右武大夫陈子良等奉纲贡信物进献。”帝简张立道为礼部侍郎,征日尊亲朝。日尊遣其臣阮代之。何维严等上表乞赦罪,且约来岁诣阙。廷议:必先朝,而后赦。日尊惧,卒不至。

复遣尚书梁曾、郎中陈孚再往谕曰:“汝国罪衍既已自陈,朕复何言。若云畏死道路不敢来朝,且有生之类宁有长久安全者乎,天下亦复有不死之地乎。朕所未喻,徒以虚文巧饰见欺,于义安在?”日尊复遣陪臣陶子奇请罪,上万寿颂、金册表。

帝恶其抗命,又议兴师,遂拘子大奇于江陵,命刘国杰与诸王昔里吉等同出师,分立湖广安南行省,给二印,市蜑船百斛者千艘,用军五万六千五百七十人。粮三十五万石,马料三万石,盐二十一万斤,预给官军俸赏,军人、水手各钞二锭,水陆分道齐发,令益稷随军至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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