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清谨有器识,雅负时望。十一年命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明年改武英殿,加太子太傅。近幸冒边功,大行升赏,冕及梁储亦廕锦衣世千户。两人力辞,乃改文廕。

帝之以“威武大将军”行边也,冕时病在告,疏谏曰:“陛下自损威重,下同臣子,倘所过诸王以大将军礼见,陛下何辞责之?曩睿皇帝北征,六军官属近三十万,犹且陷于土木。今宿卫单弱,经行边徼,宁不寒心?请治左右引导者罪。”不报。十四年扈帝南征还,加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帝崩,与杨廷和协诛江彬。

世宗即位,议定策功,加伯爵,固辞。改廕锦衣世指挥,又辞。乃廕五品文职,仍进一阶。御史张鹏疏评大臣贤否,请罢冕。御史赵永亨诋石珤不可掌铨衡。冕、珤遂求去。朝议不平,诸给事、御史皆言其不可去。帝乃命鸿胪谕留,再下优诏,始起视事。

嘉靖三年遣官织造江南,命冕草敕。冕以江南被灾,具疏请止,帝不从,敕亦久不进。帝责其违慢,冕引罪而止。

“大礼”议起,冕固执为人后之说,与廷和等力争之。帝始而婉谕,继以谯让,冕执议不回。及廷和罢政,冕当国,帝愈欲尊崇所生。逐礼部尚书汪俊以怵冕,而用席书代之,且召张璁、桂萼。物情甚沸,冕乃抗疏极谏曰:“陛下嗣承丕基,固因伦序素定。然非圣母昭圣皇太后懿旨与武宗皇帝遗诏,则将无所受命。今既受命于武宗,自当为武宗之后。特兄弟之名不容紊,故但兄武宗,考孝宗,母昭圣。而于孝庙、武庙皆称嗣皇帝,称臣,称御名,以示继统承祀之义。今乃欲为本生父母立庙奉先殿侧,臣虽至愚,断断知其不可。自古人君嗣位谓之承祧践阼,皆指宗祀而言。《礼》为人后者惟大宗,以大宗尊之统也,亦主宗庙祭祀而言。自汉至今,未有为本生父母立庙大内者。汉宣帝为叔祖昭帝后,止立所生父庙于葬所。光武中兴,本非承统平帝,而止立四亲庙于章陵。宋英宗父濮安懿王,亦止即园立庙。陛下先年有旨,立庙安陆,与前代适同,得其当矣。岂可既奉大宗之祀,又兼奉小宗之祀?夫情既重于所生,义必不专于所后,将孝、武二庙之灵安所托乎!窃恐献帝之灵亦将不能安,虽圣心亦自不能安也。迩者复允汪俊之去,趣张璁、桂萼之来,人心益骇。是日廷议建庙,天本晴明,忽变阴晦,至暮风雷大作。天意如此,陛下可不思变计哉?”因力求去。帝得疏不悦,犹以大臣故,优诏答之。未几,复请罢建庙之议,且乞体,疏中再以天变为言。帝益不悦,遂令驰传归,给月廪、岁夫如制。

冕当正德之季,主昏政乱,持正不挠,有匡弼功。世宗初,朝政虽新,而上下扞格弥甚,冕守之不移。代廷和为首辅仅两阅月,卒龃龉以去,论者谓有古大臣风。《明伦大典》成,落职闲住,久之卒。隆庆初复官,谥文定。

毛纪,字维之,掖县人。成化末,举乡试第一,登进士,选庶吉士。弘治初,授检讨,进修撰,充经筵讲官,简侍东宫讲读。《会典》成,迁侍读。武宗立,改左谕德。坐《会典》小误,降侍读。《孝宗实录》成,擢侍讲学士,为讲官。正德五年进学士,迁户部右侍郎。

十年,由吏部左侍郎拜礼部尚书。乌思藏入贡,其使言有活佛能前知祸福。帝遣中官刘允迎之。携锦衣官百三十,卫卒及私仆隶数千人,刍粮、舟车费以百万计。纪等上言:“自京师至乌思藏二万余里,公私烦费,不可胜言。且自四川雅州出境,过长河西行数月而后至。无有邮驿、村市。一切资费,取办四川。四川连岁用兵,流贼甫平,蛮寇复起。困竭之余,重加此累,恐生意外变。”疏再上,内阁梁储、靳贵、杨一清皆切谏,不报。郊祀毕,请勤朝讲,又以储嗣未建,乞早定大计,亦不听。寻改理诰敕,掌詹事府。十二年兼东阁大学士入预机务。其秋加太子太保,改文渊阁。帝南征,纪佐杨廷和居守。驾旋,晋少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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