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知政事杨伯通引用乡人李浩,铎劾奏:“伯通以公器结私恩,左司郎中贾益、知除武郁承望风旨,不详检起复条例。”涉妄冒,大夫张暐抑之不行。上命同知大兴府事贾铉诘问。张暐、伯通待罪于家。贾铉奏:“近诏书诘问御史大夫张暐。暐言路铎尝禀会杨伯通私用乡人李浩。暐以为弹绌大臣,须有阿曲实迹,恐所劾不当,台纲愈坏,令再体察。贾益言除授皆宰执公议,奏禀,不见伯通私任形迹。”於是,诏责铎言事轻率,慰谕伯通治事如故。

顷之,迁侍御史,主奏事。监察御史姬端修以言事下吏,使御史台令史郭公仲达意于大夫张暐及铎。暐与铎奏事殿上,上问:“姬端修弹事尝申台官否?”对曰:“尝来面议。”端修款伏乃云:“只曾与侍御私议,大夫不知也。”既而端修杖七十收赎,公仲杖七十替罢。暐、铎坐奏事不实,暐追一官,铎两官,皆解职。顷之,起为泰定军节度副使。上谓宰臣曰:“凡言事者,议及朕躬亦无妨,语涉宰相,间有憎嫌,何以得进?”诏左司计铎资考至正五品,即除东平府治中。未几,景州阙刺史,尚书省已奏郭歧为之,诏特改铎为景州刺史,仍勿送审官院。铎述十二训以教民。诏曰:“路铎十二训皆劝人为善,遍谕州郡使知之。”迁陕西路按察副使。坐以纠弹之官与京兆府治中蒲察张铁、总管判官辛孝俭、推官爱剌宴饮,夺路一官解职。泰和六年,召为翰林待制兼知登闻鼓院,累除孟州防御使。贞祐初,城破,投沁水死。

铎刚正,历官台谏,有直臣之风。为文尚奇,诗篇温润精致,号《虚舟居士集》云。

完颜伯嘉字,辅之,北京路讹鲁古必剌猛安人。明昌二年进士,调中都左警巡判官。孝懿皇后妹晋国夫人家奴买漆不酬直,伯嘉钩致晋国用事奴数人系狱。晋国白章宗,章宗曰:“姨酬其价,则奴释矣。”由是豪右屏迹。改宝坻丞。补尚书省令史,除太学助教、监察御史。劾奏平章政事仆散揆。或曰:“与宰相有隙,奈何?”伯嘉曰:“职分如此。”迁平凉治中。累官莒州刺史。谳属县盗,伯嘉曰:“饥寒为盗,得钱二千,经月不使一钱云何?此必官兵捕他盗不获,诬以准罪耳。”诘之,果然。诏与按察官俱推排物力,召见于香阁。

大安中,三迁同知西京留守,权本路安抚使。贞祐初,迁顺义军节度使。居父母丧,卒哭,起复震武军节度使兼宣抚副使,提控太和岭诸隘。副统李鹏飞诬杀彰国军节度使牙改,诏伯嘉治之。贞祐四年三月,伯嘉奏:“西京副统程琢智勇过人,持心忠孝,以私财募集壮士二万,复取浑源、白登,有恢复山西之志,已命驻于弘州矣。近者靖大中、完颜毛吉打以三千人归国,各迁节度副使。今山西已不守,琢收合余众,尽忠於国,百战不挫。臣恐失机会,辄拟琢昭勇大将军,同知西京留守事,兼领一路义军,给以空名敕二十道,许择有谋略者充州县。”制可,仍赐琢姓夹谷氏。琢请曰:“前代皆赐国姓,不系他族,如蒙更赐,荣莫大焉。”诏更赐完颜氏。

是月,伯嘉迁元帅左监军,知太原府事,河东北路宣抚使。以同知太原府斡勒合打为彰国军节度使、宣抚副使。六月,斡勒合打奏:“同知西京留守完颜琢恃与宣抚使伯嘉雅善,徙居代州,肆为侵掠。遥授太原治中,权坚州刺史完颜斜烈私离边面,臣白伯嘉,伯嘉不悦,遣臣护送粮运于代州。臣请益兵,乃以羸卒数百见付,半无铠仗。臣复为言,伯嘉怒臣,榜掠几死。臣立功累年,颇有寸效,伯嘉挟私陵轹,无复宣抚同僚之礼。臣欲不言,恐他日反为所诬,无以自明。”上问宰臣,奏曰:“太原重镇,防秋在迩,请敕谕和解。”诏曰:“太原兵冲,若以私忿废国事,国家何赖焉!卿等同心戮力,以分北顾之忧,无执前非,误大计也。”七月,伯嘉改知归德府事,合打改武宁军节度使。御史台奏:“宣抚副使合打诉元帅伯嘉以私忿加箠楚,令本台廉问,既得其事,遂不复穷治。若合打奏实,伯嘉安得无罪,伯嘉无罪,合打合坐欺罔,乞审正是非,明示黜陟。”宣宗曰:“今正防秋,且已。”

初,河东行省胥鼎奏:“完颜伯嘉屡言同知西京留守兼台州刺史完颜琢,可倚之以复山西,朝廷迁官赐姓,令屯代北,扼太和岭。今闻诸隘悉无琢兵,盖琢挈太原之众,保五台剽掠耳。如尚以伯嘉之言为可信,乞遣琢出太原,或徙之内地,分处其众,以备不测之变。”宰臣奏:“已遣官体究琢军,且令太原元帅府乌古论德升召琢使之矣。当以此意报鼎。”无何,德升奏:“琢兵数万分屯代州诸险,拒战甚力,其众乌合,非琢不可制。”胥鼎复奏:“宣差提控古里甲石伦言,琢方招降人,谋复山西,盘桓于忻、代、定、襄间,恣为侵扰,无复行意。发掘民粟,并且。戕杀无辜,虽曰不烦官廪,博易为名,实则攘劫,欺国害民无如琢者。石伦之言如此,臣已令帅府禁止之矣。”宰臣奏:“所遣官自忻、代来,云不见劫掠之迹,惟如德升言便。”从之。

伯嘉至归德,上言,乞杂犯死罪以下纳粟赎免。宰臣奏:“伯嘉前在代州尝行之,盖一时之权,不可为常法。”遂寝。俄改签枢密院事。未阅月,改知河南府事。是时,甫经兵后,乏兵食,伯嘉令输枣栗菜根足之,皆以为便。兴定元年,知河中府,充宣差都提控,未几召为吏部尚书。二年,改御史中丞。

初,贞祐四年十月,诏以兵部尚书、签枢密院事蒲察阿里不孙为右副元帅,备御潼关、陕州。次渑池土濠村,兵不战而溃。阿里不孙逸去,亡所佩虎符,变易姓名,匿柘城县,与其妻妹前韩州刺史合喜男妇纥石烈氏及仆婢三人僦民舍居止。合喜母徒单氏闻之,捕执纥石烈,断其发,拘之佛寺中。阿里不孙复亡去。监察御史完颜药师劾奏:“乞就诘纥石烈及仆婢,当得所在。其妻子见在京师,亦无容不知,请穷治。”有司方系其家人,特命释之,诏曰:“阿里不孙若能自出,当免极罪。”阿里不孙乃使其子上书,请图后效。尚书省奏:“阿里不孙幸特赦死,当诣阙自陈,乃令其子上书,犹怀顾望。”伯嘉劾之曰:“古之为将者,受命之日忘其家,临阵之日忘其身,服丧衣、凿凶门而出,以示必死。进不求名,退不避罪,惟民是保。阿里不孙膺国重寄,握兵数万,未阵而溃,委弃虎符,既不得援枹鼓以死敌,又不能负斧锧而请罪,逃命窜伏,猥居里巷,挟匿妇人,为此丑行。圣恩宽大,曲赦其死,自当奔走阙庭,皇恐待命。安坐要君,略无忌惮,迹其情罪,实不容诛。此而不惩,朝纲废矣。乞尸诸市以戒为臣之不忠者!”宣宗曰:“中丞言是,业已赦之矣。”阿里不孙乃除名。

五月,充宣差河南提控捕蝗,许决四品以下。宣宗忧旱。伯嘉奏曰:“日者君之象,阳之精,旱乃人君自用亢极之象,宰执以为冤狱所致。夫燮和阴阳,宰相之职,而猥归咎於有司。高琪武弁出身,固不足论,汝砺辈不知所职,其罪大矣。汉制,灾异策免三公,顾归之有司邪。臣谓今日之旱,圣主自用,宰相谄谀,百司失职,实此之由。”高琪、汝砺深怨之。礼部郎中抹捻胡鲁剌以言事忤旨,集五品以上官显责之。明日,伯嘉谏曰:“自古帝王莫不欲法尧、舜而耻为桀、纣,盖尧、舜纳谏,桀、纣拒谏也。故曰:‘纳谏者昌,拒谏者亡’。胡鲁剌所言是,无益于身,所言不是,无损于国。陛下廷辱如此,独不欲为尧、舜乎?近日言事者语涉谤讪,有司当以重典,陛下释之。与其释之以为恩,曷若置之而不问。”宰相请修山寨以避兵,伯嘉谏曰:“建议者必曰据险可以安君父,独不见陈后主之入井乎?假令入山寨可以得生,能复为国乎?人臣有忠国者,有媚君者,忠国者或拂君意,媚君者不为国谋。臣窃论之,有国可以有君,有君未必有国也。”高琪、汝砺闻之,怒愈甚。

十二月,以御史中丞、权参知政事,元帅左监军,行尚书省、元帅府于河中,控制河东南北路便宜从事。兴定三年,伯嘉至河中,奏曰:“本路冲要,不可阙官,凡召辟者每以艰险为辞。乞凡檄召无故不至者宜令降罚,悉心干当者视所历升迁。”诏召不至者决杖一百,余如所请。廷议欲弃河东,其民以实陕西。伯嘉上书谏曰:“中原之有河东,如人之有肩背。古人云‘不得河东不雄’,万一失之,恐未易取也。”大忤宰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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