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布以论市易事被责,亦夺肇主判。滞于馆下,又多希旨窥伺者,众皆危之,肇恬然无愠。曾公亮薨,肇状其行,神宗览而嘉之。迁国史编修官,进吏部郎中,迁右司,为《神宗实录》检讨。元祐初,擢起居舍人。未几,为中书舍人。论叶康直知秦州不当,执政讶不先白,御史因攻之。肇求去,范纯仁语于朝曰:“若善人不见容,吾辈不可居此矣。”力为之言,乃得释。

门下侍郎韩维奏范百禄事,太皇太后以为谗毁,出守邓。肇言:“维为朝廷辨邪正是非,不可以疑似逐。”不草制。谏议大夫王觌,以论胡宗愈,出守润,肇言:“陛下寄腹心于大臣,寄耳目于台谏,二者相须,阙一不可。今觌论执政即去之,是爱腹心而涂耳目也。”帝悟,加觌直龙图阁。

太皇受册,诏遵章献故事,御文德殿。肇言:“天圣初,两制定议受册崇政,仁宗特改焉,此盖一时之制。今帝述仁宗故事,以极崇奉孝敬之诚,可谓至矣。臣窃谓太皇当于此时特下诏扬帝孝敬之诚,而固执谦德,屈从天圣两制之议,止于崇政,则帝孝愈显,太皇之德愈尊矣。”坤成节上寿,议令百官班崇政。肇又言:“天圣三年,近臣班殿廷,百官止请内东门拜表。至九年,始御会庆。今太皇盛德,不肯自同章献,宜如三年之制。”并从之。

四年,春旱,有司犹讲春宴。肇同彭汝砺上疏曰:“天菑方作,正君臣侧身畏惧之时。乃相与饮食燕乐,恐无以消复天变。”翼日,有旨罢宴。蔡确贬新州,肇先与汝砺相约极论。会除给事中,汝砺独封还制书,言者谓肇卖友,略不自辨。以宝文阁待制知颍州,徙邓、齐、陈州、应天府。

七年,入为吏部侍郎。肇在礼院时,启亲祠北郊之议。是岁当郊,肇坚抗前说,既而合祭天地,乃自劾,改刑部。请不已,出知徐州,徙江宁府。帝亲政,更用旧臣,数称肇议礼,趣入对。肇言:“人主虽有自然之圣质,必赖左右前后得人,以为立政之本。宜于此时选忠信端良之士,置诸近班,以参谋议,备顾问。与夫深处法宫,亲近□御,其损益相去万万矣。”贵近恶其语,出知瀛州,与兄布易地。时方治实录讥讪罪,降为滁州。稍复集贤殿修撰。历泰州、海州。徽宗即位,复召为中书舍人。

日食四月朔,当降诏求言。肇具述帝旨,诏下,投匦者如织。章惇恶之,欲因事去肇,帝不听。元祐臣僚被谴者,咸以赦恩甄叙。肇请亻并录死者,作训词,哀厚恻怛,读者为之感怆。迁翰林学士兼侍读。谏官陈瓘、给事中龚原以言得罪,无敢救,肇极力论解。时论者谓元祐、绍圣,均为有失,兄布传帝命,使肇作诏谕天下。肇见帝言:“陛下思建皇极,以消弭朋党,须先分别君子小人,赏善罚恶,不可偏废。”开说备至。已而诏从中出。布之拜相,肇适当制,国朝学士弟草兄制,唯韩维与肇,为衣冠荣。建中靖国元年,太史奏日又当食四月。肇请对言:“比岁日食正阳,咎异章著。陛下简俭清净之化,或衰于前;声色服玩之好,或萌于心;忠邪贤不肖,或有未辨;赏庆刑威,或有未当。左右阿谀,壅蔽矫举,民冤失职,郁不得伸。此宜反覆循省,痛自克责,以塞天变。”言发涕下,帝悚然顺纳。

兄布在相位,引故事避禁职,拜龙图阁学士、提举中太一宫。未几,出知陈州,历太原、应天府、扬定二州。崇宁初,落职,谪知和州,徙岳州,继贬濮州团练副使,安置汀州。四年,归润而卒,年六十一。

自熙宁以来四十年,大臣更用事,邪正相轧,党论屡起,肇身更其间,数不合。兄布与韩忠彦并相,日夕倾危之。肇既居外,移书告之曰:“兄方得君,当引用善人,翊正道,以杜惇、卞复起之萌。而数月以来,所谓端人吉士,继迹去朝,所进以为辅佐、侍从、台谏,往往皆前日事惇、卞者。一旦势异今日,必首引之以为固位计,思之可为恸哭。比来主意已移,小人道长。进则必论元祐人于帝前,退则尽排元祐者于要路。异时惇、卞纵未至,一蔡京足以兼二人,可不深虑。”布不能从。未几,京得政,布与肇俱不免。

肇天资仁厚,而容貌端严。自少力学,博览经传,为文温润有法。更十一州,类多善政。绍兴初,谥曰文昭。子统,至左谏议大夫。

论曰:刘敞博学雄文,邻于邃古,其为考功,仁宗赐夏竦谥,上疏争之,以为人主不可侵臣下之官;及奉诏定乐,中贵预列,又谏曰:“臣惧为袁盎所笑。”此岂事君为容悦者哉。分攵虽疏隽,文埒于敞。奉世克肖,世称“三刘”。曾巩立言于欧阳修、王安石间,纡徐而不烦,简奥而不晦,卓然自成一家,可谓难矣。肇以儒者而有能吏之才。宋之中叶,文学法理,咸精其能,若刘氏、曾氏之家学,盖有两汉之风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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