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初败,任中正言:“谓被先帝顾托,虽有罪,请如律议功。”曾曰:“谓以不忠得罪宗庙,尚何议邪!”时真宗初崩,内外汹汹,曾正色独立,朝廷倚以为重。拜中书侍郎兼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会灵观使。王钦若卒,曾以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为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玉清昭应宫使。曾以帝初即位,宜近师儒,即召孙奭、冯元劝讲崇政殿。天圣四年夏,大雨。传言汴口决,水且大至,都人恐,欲东奔。帝问曾,曾曰:“河决奏未至,第民间妖言尔,不足虑也。”已而果然。陕西转过使置醋务,以榷其利,且请推其法天下,曾请罢之。

曾方严持重,每进见,言利害事,审而中理;多所荐拔,尤恶侥幸。帝问曾曰:“比臣僚请对,多求进者。”曾对曰:“惟陛下抑奔竞而崇恬静,庶几有难进易退之人矣。”曹利用恶曾班己上,尝怏怏不悦,语在《利用传》。及利用坐事,太后大怒,曾为之解。太后曰:“卿尝言利用强横,今何解也?”曾曰:“利用素恃恩,臣故尝以理折之。今加以大恶,则非臣所知也。”太后意少释,卒从轻议。

始,太后受册,将御大安殿,曾执以为不可,及长宁节上寿,止共张便殿。太后左右姻家稍通请谒,曾多所裁抑,太后滋不悦。会玉清昭应宫灾,乃出知青州。以彰信军节度使复知天雄军,契丹使者往还,敛车徒而后过,无敢哗者。人乐其政,为画像而生祠之。改天平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南府。景祐元年,为枢密使。明年,拜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封沂国公。

曾进退士人,莫有知者。范仲淹尝问曾曰:“明扬士类,宰相之任也。公之盛德,独少此耳。”曾曰:“夫执政者,恩欲归己,怨使谁归?”仲淹服其言。初,吕夷简参知政事,事曾谨甚,曾力荐为相。及夷简位曾上,任事久,多所专决,曾不能堪,论议间有异同,遂求罢。仁宗疑以问曾曰:“卿亦有所不足邪?”时外传知秦州王继明纳赂夷简,曾因及之。帝以问夷简,曾与夷简交论帝前。曾言亦有过者,遂与夷简俱罢,以左仆射、资政殿大学士判郓州。宝元元年冬,大星晨坠其寝,左右惊告。曾曰:“后一月当知之。”如期而薨,年六十一。赠侍中,谥文正。

曾资质端厚,眉目如画。在朝廷,进止皆有常处,平居寡言笑,人莫敢干以私。少与杨亿同在侍从,亿喜谈谑,凡僚友无不狎侮。至与曾言,则曰:“余不敢以戏也。”平生自奉甚俭,有故人子孙京来告别,曾留之具馔,食后,合中送数轴简纸,启视之,皆它人书简后裁取者也。皇祐中,仁宗为篆其碑曰“旌贤之碑”,后又改其乡曰旌贤乡。大臣赐碑篆自曾始。仁宗既祔庙,诏择将相配享,以曾为第一。曾无子,养子曰縡。又以弟子融之子绎为后,尚书兵部郎中、秘阁校理致仕,卒。

子融字熙仲。初以曾奏,为将作监主簿。祥符进士及第,累迁太常丞、同知礼院。献所为文,召试,直集贤院。尝论次国朝以来典礼因革,为《礼阁新编》上之。以其书藏太常。

权三司度支、盐铁判官。任布请铸大钱,行之京城。三司使程琳集官议,子融曰:“今军营半在城外,独行大钱城中,可乎?”事遂寝。权同纠察刑狱、知河阳。又集五代事,为《唐余录》六十卷以献。进直龙图阁,累迁太常少卿、权判大理寺。乃取谳狱轻重可为准者,类次以为断例。

拜天章阁待制、尚书吏部郎中、知荆南。盗张海纵掠襄、邓,至荆门,子融阅州兵,将迎击之,贼引去。迁右谏议大夫、知陕州,徙河中府。既而勾当三班院,迁给事中,以尚书工部侍郎、集贤院学士知兖州。不赴,改刑部侍郎致仕。英宗即位,进兵部,卒。

本名皞,字子融。元昊反,请以字为名。性俭啬,街道卒除道,侵子融邸店尺寸地,至自诣开封府诉之。然教饬子孙,严厉有家法。晚学佛氏,从僧怀琏游。

张知白,字用晦,沧州清池人。幼笃学,中进士第,累迁河阳节度判官。咸平中疏,言当今要务,真宗异之,召试舍人院,权右正言。献《凤扆箴》,出知剑州。逾年,召试中书,加直史馆,面赐五品服,判三司开拆司。

江南旱,与李防分路安抚。及还,权管勾京东转运使事。周伯星见,司天以瑞奏,群臣伏阁称贺。知白以为人君当修德应天,而星之见伏无所系,因陈治道之要。帝谓宰臣曰:“知白可谓乃心朝廷矣。”东封,进右司谏。又言:“咸平中,河湟未平,臣尝请罢郡国所上祥瑞。今天下无事,灵贶并至,望以《泰山诸瑞图》寘玉清昭应宫,其副藏秘阁。”

陕西饥,命按巡之。寻知邓州。会关右流佣至境,知白既发仓廪,又募民出粟以济。擢龙图阁待制、知审官院,再迁尚书工部郎中,使契丹。知白以朝廷制官,重内轻外,为引唐李峤议迁台阁典藩郡,乃自请补外,不许,遂命纠察在京刑狱,固请,知青州。还京师,求领国子监。帝曰:“知白岂倦于处剧邪?”宰臣言:“知白更践中外,未尝为身谋。”乃迁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拜给事中、参知政事。

郊礼成,迁尚书工部侍郎。时同列王曾迁给事中,犹班知白上,知白心不能平,累表辞之。曾亦固请列知白下,乃加知白金紫光禄大夫,复为给事中、判礼仪院。曾罢,还所辞官。时王钦若为相,知白论议多相失,因称疾辞位,罢为刑部侍郎、翰林侍读学士、知大名府。及钦若分司南京,宰相丁谓素恶钦若,徙知白南京留守,意其报怨。既至,待钦若加厚。谓怒,复徙知白亳州,迁兵部。仁宗即位,进尚书右丞,为枢密副使,以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会灵观使、集贤殿大学士。时进士唱第,赐《中庸篇》,中书上其本,乃命知白进读,至修身治家之道,必反复陈之。

知白在相位,慎名器,无毫发私。常以盛满为戒,虽显贵,其清约如寒士。然体素羸,忧畏日侵,在中书忽感风眩,舆归第。帝亲问疾,不能语,薨。为罢上巳宴,赠太傅、中书令。礼官谢绛议谥文节,御史王嘉言言:“知白守道徇公,当官不挠,可谓正矣,谥文正。”王曾曰:“文节,美谥矣。”遂不改。

知白九岁,其父终邢州,殡于佛寺。及契丹寇河北,寺宇多颓废,殡不可辨。知白既登第,徒行访之,得佛寺殿基,恍然识其处。既发,其衣衾皆可验,众叹其诚孝。尝过陕州,与通判孙何遇,读道旁古碑凡数千言,及还,知白略无所遗。天圣中,契丹大阅,声言猎幽州,朝廷患之。帝以问二府,众曰:“备粟练师,以备不虞。”知白曰:“不然,契丹修好未远,今其举者,以上初政,试观朝廷耳,岂可自生衅邪!若终以为疑,莫如因今河决,发兵以防河为名,彼亦不虞也。”未几,契丹果罢去。无子,以兄子子思为后,仕至尚书工部侍郎致仕。

杜衍,字世昌,越州山阴人。父遂良,仕至尚书度支员外郎。衍总发苦志厉操,尤笃于学。擢进士甲科,补扬州观察推官,改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平遥县。使者荐之,通判晋州。

诏举良吏,擢知乾州。陈尧咨安抚陕西,有诏藩府乃赐宴,尧咨至乾州,以衍贤,特赐宴,仍徙衍权知凤翔府。及罢归,二州民邀留境上,曰:“何夺我贤太守也?”以太常博士提点河东路刑狱,迁尚书祠部员外郎。按行潞州,折冤狱,知州王曙为作《辨狱记》。高继升知石州,人告继升连蕃族谋变,逮捕系治,久不决,衍辩其诬,抵告者罪。宁化军守将鞫人死罪,不以实,衍覆正之。守将不伏,诉之,诏为置狱,果不当死。徒京西路,又徙知扬州。有司奏衍辨狱法当赏,迁刑部。章献太后遣使安抚淮南,使还,未及他语,问杜衍安否,使者以治状对。太后叹曰:“吾知之久矣。”

徙河东转运副使、陕西转运使。召为三司户部副使,擢天章阁待制、知江陵府。未行,会河北乏军费,选为都转运使,迁工部郎中,不增赋于民而用足。还为枢密直学士。求补外,以右谏议大夫知天雄军。

始,衍为治谨密,不以威刑督吏,然吏民亦惮其清整。仁宗特召为御史中丞。奏言:“中书、枢密,古之三事大臣,所谓坐而论道者也。止只日对前殿,何以尽天下之事?宜迭召见,赐坐便殿,以极献替可否,其他,不必亲烦陛下也。”又议常平法曰:“岁有丰凶,谷有贵贱,官以法平之,则农有余利矣。今豪商大贾,乘时贱收,水旱,则稽伏而不出,冀其翔踊,以图厚利,而困吾民也。请量州郡远近,户口众寡,严赏罚,课责官吏,出纳无壅,增损有宜。公籴未充,则禁争籴以规利者;籴毕而储之,则察其以供军为名而假借者。州郡阙母钱,愿出官帑助之。否则劝课之官,家至日见,亦奚益于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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