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欲与施昌言分行二浙、江南调发军食。仁宗闻之,语辅臣曰:“东南岁比不登,民力匮乏,尝诏损岁漕百万石,而元与昌言乃更欲分道而出,是必诛求疲民以自为功,非朕志也。”下诏戒饬。既而元欲专六路财赋,收羡余以媚三司,惮诸部不从,请以六路转运司自隶,既可之矣,而转运使多论其罪,事遂寝。擢天章阁待制,再迁郎中,以疾请还。历知扬、越、泰州,卒。

元在江、淮十三年,以聚敛刻剥为能,急于进取,多聚珍奇以赂遗京师权贵,尤为王尧臣所知。发运使治所在真州,衣冠之求官舟者,日数十辈。元视势家贵族,立榷巨舰与之;即小官惸独,伺候岁月,有不能得。人以是愤怨,而元自为以当然,无所愧惮。

钟离瑾,字公瑜,庐州合肥人。举进士,为简州推官,以殿中丞通判益州。建言:“州郡既上雨,后虽凶旱,多隐之以成前奏,请令监司劾其不实者。”擢开封府推官,出提点两浙刑狱。衢、润州饥,聚饿者食之,颇废农作,请发米二万斛赈给,家毋过一斛。后徙淮南转运副使,历京西、河东、河北转运使,改江、淮制置发运使。殿直王乙者,请自扬州召伯埭东至瓜州,浚河百二十里,以废二埭。诏瑾规度,以工大不可就,止置闸召伯埭旁,人以为利。累迁尚书刑部郎中,为三司户部副使,除龙图阁待制、权知开封府。未逾月,得疾,仁宗封药赐之,使未及门而卒。

孙冲,字升伯,赵州平棘人。举明经,历古田青阳尉、盐山丽水主簿。尝并丧父母去官,有司循五代故事,必六年乃听调,冲援古制,以书干宰相,不纳。后举进士,登甲科。授将作监丞,历通判晋、绛、保州,坐与保州守争事,降监吉州酒,累迁太常博士。

河决棣州,知天雄军寇准请徙州治河,命冲往按视。还言:“徙州动民,亦未免治堤,不若塞河为便。”遂以冲知棣州,自秋至春,凡四决,冲皆塞之,就除殿中侍御史。准为枢密使,卒徙州阳信。而冲坐守护河堤过严,民输送往来堤上者辄榜之,为使者论奏,徙知襄州。冲复上疏论徙州非便,著《河书》以献。

会京西蝗,真宗遣中使督捕,至襄,怒冲不出迎,乃奏蝗唯襄为甚,而州将日置酒,无恤民意。帝怒,命即州置狱。冲得属县言岁稔状,驰驿上之。时使者犹未还,帝悟,为追使者笞之。以侍御史为京西转运。塞滑州决河,权知滑州。参知政事鲁宗道总河事,用太常博士李渭策,欲盛夏兴役。冲言徒费薪楗,困人力,虽塞必决。遂罢知河阳。累迁刑部郎中,历湖北、河东转运使。

会南郊赏赐军士,而汾州广勇军所得帛不逮他军,一军大噪,捽守佐堂下劫之,约与善帛乃免。城中戒备,遣兵围广勇营。冲适至,命解围弛备,置酒张乐,推首恶十六人斩之,遂定。初,守佐以乱军所约者上闻,诏给善帛。使者至潞,冲促之还,曰:“以乱而得所欲,是愈诱之乱也。”卒留不与。入判登闻鼓院,以目疾改兵部郎中、直史馆、知河中府,徙潞州,复为河东转运使,迁太常少卿,擢右谏议大夫,复知潞州,迁翰林院学士。及徙同州,权西京留司御史台,迁给事中。丧明,卒。

冲为吏,所至以强干称,能任钩距,多得事情,然无家法,晚节尤寡廉声。孙永,自有传。

崔峄,字之才,京兆长安人。进士及第,累官尚书职方员外郎、知遂州。建议瞿塘峡置关如剑门,以察奸人。事既施行,徙提点刑狱。嘉陵江岁调民丁治堤堨,峄更用州兵代其役。文州蕃卒数剽攻边户,守臣虑生事,多以牛酒和遣。峄请守臣岁时得行边,益募勇壮,伺其发,一切捕击之,后无复内寇。就除转运使。历三司户部判官、河东转运使。会更钱法,潞州民大扰,推其首恶诛之,人心遂定。

后为户部副使,以右谏议大夫为河东都转运使,迁给事中,还,纠察在京刑狱。谏官、御史言宰相陈执中纵嬖妾杀婢,命按治。峄以为执中自以婢不恪笞之死,非妾杀之,颇左右执中,即授龙图阁待制、知庆州。羌井坑族乱,潜兵讨平。历知同州、凤翔府,改工部侍郎、集贤院学士、知河中府。

峄所至贪奸,比老益甚。在凤翔,转运使薛向按之急,不得已至河中。请老,以刑部侍郎致仕,卒。

田瑜,字资忠,河南寿安人。举进士,历袁、郢、合三州军事推官,迁大理寺丞,知鹿邑、建阳县,徙知蒙、江二州,累迁尚书司封员外郎、提点广南西路刑狱。庆历中,区希范诱溪洞环州蛮叛,上以瑜习知南方事,就除荆湖北路转运使。瑜檄属郡募民击贼,又督转粟以守要害,故兵所至皆不乏食,贼势大挫。

徙两浙转运按察使。杭州龙山堤岁决,水冒民居,辄赋刍塞之。瑜与民约,每刍十束,更输石一尺。率五岁,得石百万,为石堤,堤固而岁不调民。加直史馆、益州路转运使,改江、淮制置发运使,擢天章阁待制、知广州,累迁谏议大夫、权三司户部副使。

侬智高犯邕,瑜条上用兵御贼十事。智高平,召对便殿,具言南方山川险要,所以备守之策,乃以为广南东路体量安抚使。还,纠察刑狱,同判吏部流内铨,除龙图阁直学士、知青州。城中有杀人投尸井中者,吏以其无主名,不以闻。瑜廉得之,大出金帛购贼,后数日,邻州民执贼以告。属岁凶多盗,瑜立赏罚、设方略捕格之,境中肃然。徙知澶州,背发疽卒。

瑜瑾厚少文,而于吏事颇尽心,然御下急,无廉称。

施昌言,字正臣,通州静海人。举进士高第,授将作监丞、通判滁州。后以太常博士召试馆职,不中选,迁尚书屯田员外郎、知太平州。上《政论》三十篇。入为殿中侍御史、开封府判官。安抚淮南,还,以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迁三司度支副使,除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言事者以为滨、棣等六州河可涉,宜有城守如边,以待契丹。诏昌言与宦官杨怀敏往视。怀敏以为当城如边,昌言曰:“六州地千里,又河数移徙,城之甚难而无利。契丹未渝盟先自困,非便也。”或请于麟、府立十二砦以拓境,又诏昌言与明镐、张元度可否,昌言独以为:“麟、府在河外,于国家无毫发入,而至今馈守者,徒以畏蹙国之虚名。今不当又事无利之砦,以重困财力。”就除知庆州。在州所为不法,语彻朝廷。昌言疑通判陈湜言之,追发湜罪,湜坐废,昌言亦降知华州。

历知沧州、河阳,移河北都转运使。议塞商胡埽决河,令复故道,与北京留守贾昌朝累论。徙江、淮发运使,加龙图阁直学士、知应天府,又知延州。召还,会塞六塔河,以为都大修河制置使,辞,弗许,加枢密直学士、知澶州,以便役事。河决,夺一官知滑州,又知杭州,加龙图阁学士,复知滑州。以老求罢,乃以知越州。至京师,卒。

昌言为发运使时,召范仲淹后堂,出婢子为优,杂男子慢戏,无所不言。仲淹怪问之,则皆昌言子也,仲淹大不怿而去。其治家如此。

论曰:狄棐、郎简、孙祖德、张若谷、石扬休、祖士衡并以文辞高第,累侍从,历方州,始为名臣,终鲜大过,考其行事可见也。李垂宁去华近,不肯见宰相;张洞以直言正论为大臣所忌,则其抱负从可知矣。若李仕衡而下十人,皆能任剧繁,然或寡廉称,或有丑行,君子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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