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为吴兴太守,侍中何偃尝案之云:“参伍时望。”瑀大怒曰:“我于时望何参伍之有。”遂与偃绝。族叔秀之为丹阳,瑀又与亲故书曰:“吾家黑面阿秀遂居刘安众处,朝廷不为多士。”其年疽发背,何偃亦发背痈。瑀疾已笃,闻偃亡,欢跃叫呼,于是亦卒。谥曰刚。

祥字显征,式之孙也。父敳,太宰从事中郎。祥少好文学,性韵刚疏,轻言肆行,不避高下。齐建元中,为正员郎。司徒褚彦回入朝,以腰扇鄣日,祥从侧过,曰:“作如此举止,羞面见人,扇障何益。”彦回曰:“寒士不逊。”祥曰:“不能杀袁、刘,安得免寒士。”

永明初,撰宋书,讥斥禅代,尚书令王俭密以咨闻,上衔而不问。为临川王骠骑从事中郎。祥兄整为广州,卒官,祥就整妻求还资,事闻朝廷。又于朝士多所贬忽。王奂为尚书仆射,祥与奂子融同载,行至中堂,见路人驱驴,祥曰:“驴,汝好为之,如汝人才,皆已令仆。”着连珠十五首,以寄其怀。其讥议者云:“希世之宝,违时必贱,伟俗之器,无圣则沦。是以明玉黜于楚岫,章甫穷于越人。”有以祥连珠咨上,上令御史中丞任遐奏其过恶,付廷尉。上别遣敕祥曰:“我当原卿性命,令卿万里思愆。卿若能改革,当令卿得还。”乃徙广州。不得意,终日纵酒,少时卒。

秀之字道宝,穆之从父兄子也。祖爽,山阴令。父仲道,余姚令。秀之少孤贫,十岁时与诸儿戏前渚,忽有大蛇来,势甚猛,莫不颠沛惊呼,秀之独不动,众并异之。东海何承天雅相知器,以女妻之。兄钦之为朱龄石右军参军,随龄石败没,秀之哀戚不欢宴者十年。

宋景平二年,除驸马都尉。元嘉中,再为建康令,政绩有声。孝武镇襄阳,以为抚军录事参军、襄阳令。襄阳有六门堰,良田数千顷,堰久决坏,公私废业。孝武遣秀之修复,雍部由是大丰。

后除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加都督。汉川饥馑,秀之躬自俭约。先是汉川悉以绢为货,秀之限令用钱,百姓利之。二十七年,大举北侵,遣辅国将军杨文德、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刘弘宗受秀之节度,震荡汧陇。

元凶弑逆,秀之即日起兵,求赴襄阳,司空南谯王义宣不许。事甯,迁益州刺史,折留奉禄二百八十万付梁州镇库,此外萧然。梁、益丰富,前后刺史莫不大营聚畜,多者致万金。所携宾僚并都下贫子,出为郡县,皆以苟得自资。秀之为政整肃,远近悦焉。

南谯王义宣据荆州为逆,遣徵兵于秀之,秀之斩其使。以起义功,封康乐县侯,徙丹阳尹。先是秀之从叔穆之为丹阳,与子弟听事上宴,听事柱有一穿,穆之谓子弟及秀之,汝等试以栗遥掷柱,入穿者后必得此郡。唯秀之独入焉,其言遂验。时赊买百姓物不还钱,秀之以为非宜,陈之甚切。虽纳其言,竟不用。

迁尚书右仆射。时定制令,疑人杀长吏科,议者谓会赦宜以徙论。秀之以为“律文虽不显人杀官长之旨,若遇赦但止徙论,便与悠悠杀人曾无一异。人敬官长比之父母,行害之身虽遇赦,谓宜长付尚方,穷其天命,家口补兵”。从之。

后为甯蛮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将征为左仆射,会卒。赠司空,谥忠成公。

秀之野率无风采,而心力坚正。上以其莅官清洁,家无馀财,赐钱二十万,布三百疋。传封至孙,齐受禅,国除。

徐羡之字宗文,东海郯人也。祖甯,尚书吏部郎。父祚之,上虞令。羡之为桓修抚军中兵参军,与宋武帝同府,深相亲结。武帝北伐,稍迁太尉左司马,掌留任,副贰刘穆之。

帝议北伐,朝士多谏,唯羡之默然。或问何独不言,羡之曰:“今二方已平,拓地万里,唯有小羌未定。公寝食不安,何可轻豫其议。”

穆之卒,帝欲用王弘代之。谢晦曰:“休元轻易,不若徐羡之。”乃以羡之为丹阳尹,总知留任,甲仗二十人出入,加尚书仆射。

义熙十四年,军人朱兴妻周生子道扶,年三岁,先得痫病。周因其病,发掘地生埋之,为道扶姑双女所告,周弃市。羡之议曰:“自然之爱,豺狼犹仁,周之凶忍,宜加显戮。臣以为法律之外,尚弘通理,母之即刑,由子明法。为子之道,焉有自容之地。愚谓可特申之遐裔。”从之。

及武帝即位,封南昌县公,位司空、录尚书事、扬州刺史。羡之起自布衣,又无术学,直以局度,一旦居廊庙,朝野推服,咸谓有宰臣之望。沈密寡言,不以忧喜见色。颇工弈棋,观戏常若未解,当世倍以此推之。傅亮、蔡廓尝言徐公晓万事,安异同。尝与傅亮、谢晦宴聚,亮、晦才学辩博,羡之风度详整,时然后言。郑鲜之叹曰:“观徐、傅言论,不复以学问为长。”武帝不豫,加班剑三十人。宫车晏驾,与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同被顾命。少帝诏羡之、亮率众官内月一决狱。

帝后失德,羡之等将谋废立,而庐陵王义真多过,不任四海。乃先废义真,然后废帝。时谢晦为领军,以府舍内屋败应修理,悉移家人出宅,聚将士于府内。檀道济以先朝旧将,威服殿省,且有兵众,召入朝告之谋。既废帝,侍中程道惠劝立皇子义恭,羡之不许。及文帝即位,改封南平郡公,固让加封。有司奏车驾依旧临华林园听讼,诏如先二公权讯。

元嘉二年,羡之与傅亮归政,三奏乃见许。羡之仍逊位,退还私第。兄子佩之及程道惠、吴兴太守王韶之等,并谓非宜,敦劝甚苦。复奉诏摄任。

三年正月,帝以羡之、亮、晦旬月间再肆酖毒,下诏暴其罪,诛之。尔日,诏召羡之至西明门外,时谢晦弟皭为黄门郎正直,报亮云:“殿中有异处分。”亮驰报羡之,羡之乘内人问讯车出郭,步走至新林,入陶灶中自缢而死,年六十三。羡之初不应召,上遣领军到彦之、右卫将军王华追讨。及死,野人以告,载尸付廷尉。

初,羡之年少时,尝有一人来谓曰:“我是汝祖。”羡之拜。此人曰:“汝有贵相而有大厄,宜以钱二十八文埋宅四角,可以免灾。过此可位极人臣。”后羡之随亲之县,住在县内。尝暂出,而贼自后破县,县内人无免者,鸡犬亦尽,唯羡之在外获全。又随从兄履之为临海乐安县,尝行经山中,见黑龙长丈馀,头有角,前两足皆具,无后足,曳尾而行。及拜司空,守关将入,彗星辰见危南。又当拜时,双鹳集太极殿东鸱尾鸣唤,竟以凶终。

羡之兄钦之位秘书监。钦之子佩之轻薄好利,武帝以其姻戚,累加宠任,为丹阳尹。景平初,以羡之知权,颇豫政事,与王韶之、程道惠、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为党。时谢晦久病连灸,不堪见客,佩之等疑其托疾有异图,与韶之、道惠同载诣傅亮,称羡之意,欲令作诏诛之。亮曰:“己等三人同受顾命,岂可自相残戮。”佩之等乃止。羡之既诛,文帝特宥佩之,免官而已。其冬佩之谋反事发被诛。

佩之弟逵之尚武帝长女会稽宣公主,为彭城、沛二郡太守。武帝诸子并幼,以逵之姻戚,将大任之,欲先令立功。及讨司马休之,使统军为前锋,待克当即授荆州,于阵见害。追赠中书侍郎。子湛之。

湛之字孝源,幼孤,为武帝所爱。常与江夏王义恭寝食不离帝侧。永初三年,诏以公主一门嫡长,且湛之致节之胤,封枝江县侯。数岁与弟淳之共车行,牛奔车坏,左右人驰来赴之。湛之先令取弟,众咸叹其幼而有识。及长颇涉文义,善自位待,事祖母及母以孝闻。

元嘉中,以为黄门侍郎。祖母年老,辞以朝直不拜。后拜秘书监。会稽公主身居长嫡,为文帝所礼,家事大小必谘而后行。西征谢晦,使公主留止台内,总摄六宫,每有不得意,辄号哭,上甚惮之。

初,武帝微时,贫陋过甚,尝自往新洲伐荻,有纳布衣袄等,皆是敬皇后手自作。武帝既贵,以此衣付公主曰:“后世若有骄奢不节者,可以此衣示之。”湛之为大将军彭城王义康所爱,与刘湛等颇相附。及得罪,事连湛之。文帝大怒,将致大辟。湛之忧惧无计,以告公主。公主即日入宫,及见文帝,因号哭下床,不复施臣妾之礼。以锦囊盛武帝纳衣,掷地以示上曰:“汝家本贱贫,此是我母为汝父作此纳衣。今日有一顿饱食,便欲残害我儿子。”上亦号哭,湛之由此得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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