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之欲,何以权其当生之滞。物情不能顿至,故积渐以诱之。夺此俄顷,要彼无穷,若弗勤春稼,秋墙何期。端坐井底,而息意庶虑者,长沦于九泉之下矣。”白曰:“异哉!何所务之乖也。道在无欲,而以有欲要之,北行求郢,西征索越,方长迷于幽都,永谬滞于昧谷。辽辽闽、楚,其可见乎!所谓积渐者,日损之谓也。当先遗其所轻,然后忘其所重,使利欲日去,淳白自生耳。岂得以少要多,以粗易妙,俯仰之间,非利不动,利之所荡,其有极哉!乃丹青眩媚彩之目,土木夸好壮之心,兴糜费之道,单九服之财,树无用之事,割群生之急,致营造之计,成私树之权,务权化之业,结师党之势,苦节以要厉精之誉,护法以展陵竞之情,悲矣!夫道其安寄乎?是以周、孔敦俗,弗关视听之外;老、庄陶风,谨守性分而已。”黑曰:“三游本于仁义,盗跖资于五善,圣迹之敝,岂有内外。且黄、老之家,符章之伪,水祝之诬,不可胜论。子安于彼,骇于此,玩于浊水,违于清渊耳。”白曰:“有迹不能不敝,有术不能无伪,此乃圣人所以桎梏也。今所惜在作法于贪,遂以成俗,不正其敝,反以为高耳。至若淫妄之徒,世自近鄙,源流蔑然,因不足论。”黑曰:“释氏之教,专救夷俗,便无取于诸华邪?”白曰:“曷为其然。为则开端,宜怀属绪,爱物去杀,尚施周人,息心遗荣华之愿,大士布兼济之念,仁义玄一者,何以尚之。惜乎幽旨不亮,末流为累耳。”黑曰:“子之论善殆同矣,便事尽于生乎?”白曰:“幽冥之理,固不极于人事矣。周、孔疑而不辨,释迦辨而不实,将宜废其显晦之迹,存其所要之旨。请尝言之。夫道之以仁义者,服理以从化;帅之以劝戒者,循利而迁善。故甘辞兴于有欲,而灭于悟理,淡说行于天解,而息于贪伪。是以示来生者,蔽亏于道、释不得已,杜幽暗者,冥符于姬、孔闭其兑。由斯论之,言之者未必远,知之者未必得,不知者未必失,但知六度与五教并行,信顺与慈悲齐立耳。殊涂而同归者,不得守其发轮之辙也。”
论行于世。旧僧谓其贬黜释氏,欲加摈斥。太祖见论赏之,元嘉中,遂参权要,朝廷大事,皆与议焉。宾客辐凑,门车常有数十两,四方赠赂相系,势倾一时。注《孝经》及《庄子逍遥篇》、文论,传于世。
又有慧严、慧议道人,并住东安寺,学行精整,为道俗所推。时斗场寺多禅僧,京师为之语曰:“斗场禅师窟,东安谈义林。”世祖大明四年,于中兴寺设斋。有一异僧,众莫之识,问其名,答言名明慧,从天安寺来,忽然不见。天下无此寺名,乃改中兴曰天安寺。大明中,外国沙门摩诃衍苦节有精理,于京都多出新经,《胜鬘经》尤见重内学。
东夷高句骊国,今治汉之辽东郡。高句骊王高琏,晋军帝义熙九年,遣长史高翼奉表献赭白马。以琏为使持节、都督营州诸军事、征东将军、高句骊王、乐浪公。高祖践阼,诏曰:“使持节、都督营州诸军事、征东将军、高句骊王、乐浪公琏,使持节、督百济诸军事、镇东将军、百济王映,并执义海外,远修贡职。惟新告始,宜荷国休,琏可征东大将军,映可镇东大将军。持节、都督、王、公如故。”三年,加琏散骑常侍,增督平州诸军事。
少帝景平二年,琏遣长史马娄等诣阙献方物,遣使慰劳之。曰:“皇帝问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营平二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高句骊王、乐浪公,纂戎东服,庸绩继轨,厥惠既彰,款诚亦著,逾辽越海,纳贡本朝。朕以不德,忝承鸿绪,永怀先踪,思覃遗泽。今遣谒者硃邵伯、副谒者王邵子等,宣旨慰劳。其茂康惠政,永隆厥功,式昭往命,称朕意焉。”
先是,鲜卑慕容宝治中山,为索虏所破,东走黄龙。义熙初,宝弟熙为其下冯跋所杀,跋自立为主,自号燕王,以其治黄龙城,故谓之黄龙国。跋死,子弘立,屡为索虏所攻,不能下。太祖世,每岁遣使献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