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云“齐崔、卫甯、晋六卿等”。

○正义曰:此引之以证百乘取千乘也。齐崔,崔杼,为齐之大夫,《语》云“崔子弑齐君”,襄公二十五年《左传》云“崔杼作乱”是也。卫甯,甯喜也,为卫大夫,《史记·世家》卫献公十八年:甯惠子与孙文子逐献公,献公奔齐,齐置献公於聚邑,孙、甯共立定公弟秋为卫君,是为殇公。殇公十二年,为晋平公所执,献公复入卫。後元年诛甯喜。又襄二十六年书“甯喜弑其君剽”是也。六卿:魏献子与韩宣子、赵简子、智文子、中行氏子、范献子六人是也。《史记·世表》云:昭公二十八年,六卿诛公族,分其邑,各使其子为大夫故也。

○注“周制”至“不多矣”。

○正义曰:周制盖言周之所制也。《王制》云“君十卿禄”是也。云“锺,量名也”,晏子曰“齐旧四量:豆、区、釜、锺,四升为豆,四豆为区,四区为釜,釜十为锺”是也。

○注“苟诚也”至“欲矣”。

○正义曰:《语》云“苟子之不欲”、“苟能正其身”之苟同。去厌者,《说文》云:“餍,饱也,字从厌从食也,饱则厌食也。”此一章遂为七篇之首章。

孟子见梁惠王。王立於沼上,顾鸿雁麋鹿,曰:“贤者亦乐此乎?”(沼,池也。王好广苑囿,大池沼,与孟子游观,乃顾视禽兽之众多,其心以为娱乐,夸咤孟子曰:贤者,亦乐此乎。)孟子对曰:“贤者而後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惟有贤者然後乃得乐此耳。谓修尧舜之道,国家安宁,故得有此以为乐也。不贤之人,亡国破家,虽有此,亦为人所夺,故不得以为乐也。)《诗》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诗·大雅·灵台》之篇也。言文王始初经营规度此台,民并来治作之,而不与之相期日限,自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言文王不督促使之。亟,疾也。众民自来赴,若子来为父使之也。)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鹤鹤。(麀鹿,牝鹿也。言文王在囿中,麀鹿怀妊,安其所而伏不惊动也。兽肥饱则濯濯,鸟肥饱则鹤鹤而泽好而已。)王在灵沼,於牣鱼跃。’(文王在池沼,鱼乃跳跃喜乐,言其德及鸟兽鱼鳖也。)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孟子谓王诵此诗,因曰文王虽以民力筑台凿池,民由欢乐之,谓其台、沼若神灵之所为,欲使其多禽兽以养文王者也。)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偕,俱也。言古贤之君,与民同乐,故能得其乐。)《汤誓》曰:‘时日害丧,予及女皆亡!’(《汤誓》,《尚书》篇名也。时,是也。是日,乙卯日也。害,大也。言桀为无道,百姓皆欲与汤共伐之,汤临士众誓,言是日桀当大丧亡,我与女俱往亡之。)民欲与之皆亡,虽有台池鸟兽,岂能独乐哉!”(孟子说《诗》、《书》之义,以感喻王,言民欲与汤共亡桀。虽有台池禽兽,何能独乐之哉!复申明上言“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

[疏]“孟子见梁惠王”至“岂能独乐哉”。

○正义曰:此章言圣王之德,与民共乐,恩及鸟兽,则忻戴其上,大平化兴;无道之君,众怨神怒,则国灭祀绝,不得保守其所乐也。“孟子见梁惠王。王立於沼上,顾鸿雁麋鹿”者,是孟子在梁时,见惠王立於沼之上,而顾盼鸿雁麋鹿之状也。曰“贤者亦乐此乎”者,是惠王称誉孟子为贤者,问孟子亦乐此池沼之上而顾盼鸿雁麋鹿乎?云“乎”,意恐孟子乐与不乐,所以云“乎”而作疑之之辞也。“孟子对曰:贤者而後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者,是孟子答惠王。言唯有德之贤者为君,然後得乐於此;如君之不贤,虽有此鸿雁麋鹿之顾,亦不得其乐也。“《诗》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者至“鱼跃”,是孟子为王诵此《灵台》之诗,以证贤者而後乐此也。言文王规度,始於灵台,而经营之际,众民皆作治之,故台不期日而有成。言其成之速也。既成之速,文王未尝亟疾使民成之用如此之速也,是众民自然若子来如为父之使耳,故如此之速也。“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鹤鹤”者,言文王在灵囿之时,麀鹿皆安其所而伏卧以怀其妊,又且不惊动,非特不惊动,又且濯濯然而肥饱,非特麀鹿之肥饱,其於白鸟又且鹤鹤然而肥泽也。麀鹿,牝鹿也。“王在灵沼,於牣鱼跃”者,言文王在灵沼之时,则鱼盈满乎沼中,又且跳跃喜乐如也。言其鱼之微物,亦且得其所也。“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者,是孟子至此又自言文王作台沼之意,而感喻于惠王也。文王虽以民力为其台、沼,然而民皆喜乐而为之,如谓其台、沼,则曰灵台、灵沼也。以灵台、灵沼云者,谓其文王之德化,亦乐其有之行如神灵之所至,故谓其台、沼必曰为灵台、灵沼,凡此者无他焉,是众民感文王之德化,亦乐其有鱼鳖禽兽之多以奉养文王也已。“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者,言古之贤君如此文王与民同其乐,故能得此台池之乐也。“《汤誓》曰:时日害丧,予及女皆亡”者,是孟子引《商书》。谓桀於是时无道,暴虐百姓,故百姓皆欲与汤王共伐之。汤於是往伐,临於众中,诰誓之曰:是日桀当大灭,我与女众共往灭之。一云“时日害丧,予及女皆亡”者,是桀云,故《汤誓》引而言之也。谓桀云天有是日,犹吾之有民,日曷有亡哉!日亡则吾与民亦俱亡矣。“民欲与之皆亡,虽有台池鸟兽,岂能独乐哉”者,是孟子首对惠王曰“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故引此桀而证其言也。言桀为不贤之君,民亦欲与汤共伐之,虽有台池、鸟兽,岂能得独享其此乐哉!言不能得乐也。

○注云“《诗·大雅》至“成之也”。

○正义曰:《周诗·大雅》篇名,曰《灵台》,注云:“天子有灵台者,所以观祲象,察气之妖祥也。”神之精明者称曰灵,四方而高曰台。文王受命于周,作邑于丰,立灵台。又案《春秋传》曰:“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云物为备。”

○注“言文王”至“使也”。

○正义曰:案《灵台》之诗,笺云:“亟,急也。度始灵台之基,众民各以子成父事而来攻之。”

○注云“麀鹿”至“泽好”。

○正义曰:毛氏《注》云:“麀鹿,牝鹿也。囿所以域养禽兽也。天子百里,诸侯四十里。”笺云:“攸,所也,言所游伏。”毛注云:“濯濯,娱游也。鹤鹤,肥泽也。”

○注“文王”至“鱼鳖”。

○正义曰:《诗》注云:“沼,池也。牣,满也。”笺云:“灵沼之鱼,盈满其中,皆跳跃,亦言得其所。”○注云“汤誓”至“亡之”。

○正义曰:《汤誓》,《商书》之篇名也。案《史记》云:“是日何时丧?予与女皆亡”駰注曰:“《尚书大传》云:桀云天之有日,犹吾之有民,日有亡哉?日亡则吾亦亡矣。”《尚书》孔安国注云:“比桀於日,曰是日何时丧,我与女皆亡,欲杀身以丧桀是也。”《檀弓》云“子卯不乐”,郑注云:“纣以甲子死,桀以乙卯亡也。”

梁惠王曰:“寡人之於国也,尽心焉耳矣。(王侯自称孤寡,言寡人於治国之政,尽心欲利百姓。焉耳者,恳至之辞。)河内凶,则移其民於河东,移其粟於河内。河东凶亦然。(言凶年以此救民也。魏旧在河东,後为强国,兼得河内也。)察邻国之政,无如寡人之用心者。(言邻国之君用心忧民,无如己也。)邻国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王自怪为政有此惠,而民人不增多於邻国者,何也?)孟子对曰:“王好战,请以战喻。(因王好战,故以战事喻解王意)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後止,或五十步而後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填,鼓音也。兵以鼓进,以金退。孟子问王曰:今有战者,兵刃已交,其负者弃甲曳兵而走,五十步而止,足以笑百步者否?)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王曰:不足以相笑也。是人俱走,直争不百步耳。)曰:“王如知此,则无望民之多於邻国也。(孟子曰:王如知此不足以相笑,王之政犹此也,王虽有移民转粟之善政,其好战残民与邻国同,而独望民之多,何异於五十步笑百步者乎?)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从此已下,为王陈王道也。使民得三时务农,不违夺其要时,则五谷饶穰,不可胜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数罟,密网也。密细之网所以捕小鱼鳖也,故禁之不得用。鱼不满尺不得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时谓草木零落之时,使材木茂畅,故有馀。)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憾,恨也。民所用者足,故无恨。)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王道先得民心,民心无恨,故言王道之始。)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庐井、邑居各二亩半以为宅,各入保城二亩半,故为五亩也。树桑墙下,古者年五十,乃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言孕字不失时也。七十不食肉不饱。)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一夫一妇,耕耨百亩。百亩之田,不可以徭役夺其时功,则家给人足。农夫上中下所食多少各有差,故总言数口之家也。)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於道路矣。(庠序者,教化之宫也。殷曰序,周曰庠。谨修教化,申重孝悌之义。颁者,班也。头半白班班者也。壮者代老,心各安之,故颁者不负戴也。)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言百姓老稚温饱,礼义修行,积之可以致王也。孟子欲以风王何不行此,可以王天下,有率土之民,何但望民多於邻国?)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发。(言人君但养犬彘,使食人食,不知以法度检敛也。涂,道也。饿死者曰莩。《诗》曰:“莩有梅。”莩,零落也。道路之旁有饿死者,不知发仓廪以用赈救之也。)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是何异於剌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人死,谓饿疫死者也。王政使然,而曰非我杀之,岁杀之也,此何以异於用兵杀人,而曰非我也,兵自杀之也。)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戒王无归罪於岁,责己而改行,则天下之民皆可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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