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刺乱也。婚姻之道缺,阳倡而阴不和,男行而女不随。婚姻之道,谓嫁取之礼。○丰,芳凶反,面貌丰满也,《方言》作“妦”。缺,丘悦反。倡,昌亮反。和,胡卧反。

[疏]“《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至“不随”。○正义曰:阳倡阴和,男行女随,一事耳。以夫妇之道,是阴阳之义,故相配言之。经陈女悔之辞。上二章悔已前不送男,下二章欲其更来迎己,皆是男行女不随之事也。○笺“婚姻”至“之礼”。○正义曰:男以昏时迎女,女因男而来。嫁,谓女適夫家。娶,谓男往娶女。论其男女之身,谓之嫁娶;指其好合之际,谓之婚姻。嫁娶婚姻,其事是一,故云“婚姻之道,谓嫁娶之礼”也。若指男女之身,则男以昏时取妇,妇因男而来。婚姻之名,本生於此。若以妇党婿党相对为称,则《释亲》所云“婿之父为姻,妇之父为婚。妇之党为婚兄弟,婿之党为姻兄弟”,是妇党称婚,婿党称姻也。对文则有异,散则可以通。《我行其野》笺云:“新特,谓外婚。”谓妇为婚也。隐元年《左传》说葬之月数云:“士逾月,外姻至。”非独谓婿家也。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丰,丰满也。巷,门外也。笺云:子,谓亲迎者。我,我将嫁者。有亲迎我者,面貌丰丰然丰满,善人也,出门而待我於巷中。○迎,鱼敬反,下“亲迎”同。悔予不送兮!时有违而不至者。笺云:悔乎我不送是子而去也。时不送,则为异人之色,后不得耦而思之。○为,于伪反。

[疏]“子之”至“送兮”。○正义曰:郑国衰乱,婚姻礼废。有男亲迎而女不从,后乃追悔。此陈其辞也。言往日有男子之颜色丰然丰满,是善人兮,来迎我出门,而待我於巷中兮。予当时别为他人,不肯共去,今日悔恨,我本不送是子兮。所为留者,亦不得为耦,由此故悔也。○传“丰丰”至“门外”。○正义曰:丰者,面色丰然,故为丰满也。《叔于田》传云:“巷,里涂。”此言门外者,以迎妇自门而出,故系门言之,其实巷是门外之道,与里涂一也。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昌,盛壮貌。笺云:“堂”当为“枨”。枨,门梱上本近边者。○堂并如字,门堂也。郑改作“枨”,直庚反。梱本作“阃”,苦本反。近,附如之近。悔予不将兮!将,行也。笺云:将亦送也。

[疏]“子之”至“将兮”。○毛以为,女悔前事,言有男子之容貌昌然盛壮兮,来就迎我,待我於堂上兮,我别为他人,不肯共去,今日悔我本不共是子行去兮?○郑以堂为枨,将为送为异,馀同。○传“昌,盛壮貌”。○正义曰:此传不解堂之义。王肃云:“升于堂以俟。”孙毓云:“礼,门侧之堂谓之塾。谓出俟於塾前。诗人此句故言堂耳。毛无易字之理,必知其不与郑同。”案此篇所陈庶人之事,人君之礼尊,故於门设塾,庶人不必有塾,不得待之於门堂也。《著》云“俟我於堂”,文与《著》“庭”为类,是待之堂室,非门之堂也。《士昏礼》“主人揖宾,入于庙。主人升堂西面,宾升堂北面,奠雁,再拜稽首,降,出。妇从,降自西阶”。是则士礼受女於庙堂。庶人虽无庙,亦当受女於寝堂,故以王为毛说。○笺“堂当”至“边者”。○正义曰:笺以《著》篇言“堂”文在《著》“庭”之下,可得为庙之堂。此篇上言於巷,此言於堂,巷之与堂,相去悬远,非为文次,故转堂为枨。枨是门梱上竖木,近门之两边者也。《释宫》云:“柣谓之阈。枨谓之楔。”孙炎曰:“柣,门限也。”李巡曰:“枨,谓梱上两傍木。”上言待於门外,此言待之於门,事之次,故易为枨也。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衣锦、褧裳,嫁者之服。笺云:褧,襌也,盖以襌縠为之中衣。裳用锦,而上加襌縠焉,为其文之大著也。庶人之妻嫁服也。士妻纟才衣纁袡。○衣锦如字,或一音於记反,下章放此。褧衣,苦迥反,下如字。襌音丹。縠,户木反。为其,于伪反。大音泰,旧敕贺反。纟才,侧基反,本或作“纯”,又作“缁”,并同“纁”,许云反。袡,如盐反。叔兮伯兮,驾予与行!叔伯,迎己者。笺云:言此者,以前之悔。今则叔也伯也,来迎己者,从之,志又易也。○易,以豉反。

[疏]“衣锦”至“与行”。○正义曰:此女失其配耦,悔前不行,自说衣服之备,望夫更来迎己。言己衣则用锦为之,其上复有襌衣矣。裳亦用锦为之,其上复有襌裳矣。言己衣裳备足,可以行嫁,乃呼彼迎者之字云:叔兮伯兮,若复驾车而来,我则与之行矣。悔前不送,故来则从之。○传“衣锦”至“之服”。○正义曰:知者,以此诗是妇人追悔,原得从男,陈行嫁之事,云己有此服,故知是嫁者之服也。而人之服不殊裳,而经衣裳异文者,以其衣裳别名,诗须韵句,故别言之耳。其实妇人之服,衣裳连,俱用锦,皆有褧。下章倒其文,故传衣锦褧裳互言之。○笺“褧襌”至“纁袡”。○正义曰:《玉藻》云:“襌为絅。”絅与褧音义同。是褧为襌,衣裳所用,《书传》无文。而妇人之服尚轻细,且欲露锦文,必不用厚缯矣,故云“盖以襌縠为之”。襌衣在外,而锦衣在中,故言“中衣”。裳用锦,而上加襌縠焉。《中庸》引此诗,乃云“为其文之大著也”,故笺依用之。传直言嫁者之服,故又申之云,“庶人之妻嫁服”,若士妻,则“纟才衣纁袡。”《士昏礼》云:“女次纟才衣纁袡,立於房中南面。”注云:“次,首饰也。纟才衣、丝衣。女从者毕袗玄,则此亦玄矣。袡亦缘也。袡之言任也。以纁缘其衣,象阴气上任也。凡妇人之服不常施袡之衣盛,昏礼为此服耳。”是士妻嫁时服纟才衣纁袡也。○传“叔伯,迎己者”。○正义曰:欲其驾车而来,故斥迎己者也。迎己者一人而已,叔伯并言之者,此作者设为女悔之辞,非知此女之夫实字叔伯,讬而言之耳。笺言“志又易”者,以不得配耦,志又变易於前,故叔伯来则从之也。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兮叔伯兮,驾予与归。

《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东门之墠》,刺乱也。男女有不待礼而相奔者也。○墠音善,依字当作“墠”。此序旧无注,而崔《集注》本有。郑注云:“时乱,故不得待礼而行。”

[疏]“《东门之墠》二章,章四句”至“奔者也”。○正义曰:经二章皆女奔男之事也。上篇以礼亲迎,女尚违而不至,此复得有不待礼而相奔者,私自奸通,则越礼相就;志留他色,则依礼不行,二者俱是淫风,故各自为刺也。

东门之墠,茹藘在阪。东门,城东门也。墠,除地町町者。茹藘,芧蒐也。男女之际,近则如东门之墠,远而难则茹藘在阪。笺云:城东门之外有墠,墠边有阪,芧蒐生焉。茅蒐之为难浅矣,易越而出。此女欲奔男之辞。○茹音如,后篇同。藘,力於反。茹藘,茅蒐,蒨草也。后篇阪音反,反又符板反。町,吐鼎反,又徒冷反。茅,貌交反。其室则迩,其人甚远!迩,近也。得礼则近,不得礼则远。笺云:其室则近,谓所欲奔男之家。望其来迎己而不来,则为远。

[疏]“东门”至“甚远”。○毛以为,东门之坛,除地町町,其践履则易。茹藘在阪,则为碍阻,其登陟则难。言人之行者,践东门之坛则易,登茹藘在阪则难越,以兴为婚姻者,得礼则易,不得礼则难。婚姻之际,非礼不可。若得礼,其室则近,人得相从易,可为婚姻。若不得礼,则室虽相近,其人甚远,不可为婚矣。是男女之交,不可无礼。今郑国之女,有不待礼而奔男者,故举之以剌当时之淫乱也。○郑以为,女欲奔男之辞。东门之外有坛,坛之边有阪,茹藘之草生於阪上。女言东门之外有坛,茹藘在於阪上,其为禁难浅矣,言其易越而出,兴己是未嫁之女,父兄之禁难亦浅矣,言其易可以奔男。止,自男不来迎己耳。又言己所欲奔之男,其室去此则近,为不来迎己,虽近难见,其人甚远,不可得从也。欲使此男迎己,己则从之,是不待礼而相奔,故剌之。○传“东门”至“在阪”。○正义曰:“出其东门,有女如云”,是国门之外见女也。“东门之池,可以沤麻”,是国门之外有池也。则知诸言东门,皆为城门,故云“东门,城东门也”。襄二十八年《左传》云:“子产相郑伯以如楚。舍不为坛。外仆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適四国,未尝不为坛。今子草舍,无乃不可乎?’”上言“舍不为坛”,下言“今子草舍”,明知坛者除地去草矣,故云“坛,除地町町者”也。遍检诸本,字皆作“坛”,《左传》亦作“坛”。其《礼记》、《尚书》言坛、墠者,皆封土者谓之坛,除地者谓之墠。坛、墠字异,而作此“坛”字,读音曰墠,盖古字得通用也。今定本作“墠”。“茹藘,茅蒐”,《释草》文。李巡曰:“茅蒐,一名茜,可以染绛。”陆机《疏》云:“一名地血,齐人谓之茜,徐州人谓之牛蔓。”然则今之蒨草是也。男女之际者,谓婚姻之礼,是男女交际之事。《礼记·大传》云“异姓主名治际会”,亦谓婚礼交际之会也。以坛阪者各自为喻,坛是平地,又除治,阪是高阜,又草生焉,人欲践之,则有难易,以喻婚姻之道,有礼、无礼之难易,故云“男女之际,近而易则如东门之坛,远而难则如茹藘在阪”也。阪云远而难,则坛当云近而易,不言“而易”,可知而省文也,坛阪可以喻难耳。无远近之象而云近远者,以坛系东门言之,则在东门外,阪不言所在,则远於东门矣。且下句言“则迩”、“甚远”,故传顾下经,以远近解之。下传云:“得礼则近,不得礼则远”,还与此传文相成为始终之说。○笺“城东”至“之辞”。○正义曰:笺以下章“栗”与“有践家室”连文,以此章“坛”与“茹藘在阪”连文,则是同在一处,不宜分之为二,故易传以为坛边有阪,栗在室内,得作一兴,共为女辞。阪是难登之物,茅蒐延蔓之草,生於阪上,行者之所以小难,但为难浅矣,易越而出,以自喻己家禁难亦浅矣,易以奔男。是女欲奔男,令迎己之辞也。若然,阪有茹藘,可为小难,坛乃除地,非为阻难,而亦言之者,物以高下相形,欲见阪之难登,故先言坛之易践,以形见阪为难耳,不取易为义也。○传“迩近”至“则远”。○正义曰:“迩,近”,《释诂》文。室与人相对,则室谓宅,人居室内,而云室近人远。此剌女不待礼,故知以礼为送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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