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泥中,卫邑也。

《式微》二章,章四句。

《旄丘》,责卫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不能脩方伯连率之职,黎之臣子以责於卫也。卫康叔之封爵称侯,今曰伯者,时为州伯也。周之制,使伯佐牧。《春秋传》曰五侯九伯,侯为牧也。○旄丘音毛丘,或作古北字。前高后下曰旄丘。《字林》作“堥”,云“堥,丘也”,亡周反,又音毛。山部又有“堥”字,亦云“堥丘”,亡付反,又音旄。率,所类反。《礼记》云:“十国以为连,连有率。”佐牧,州牧之佐。

[疏]“《旄丘》四章,章四句”至“於卫”。○正义曰:作《旄丘》诗者,责卫伯也。所以责之者,以狄人迫逐黎侯故黎侯,出奔来寄於卫。以卫为州伯,当脩连率之职以救於己,故奔之。今卫侯不能脩方伯连率之职,不救於己,故黎侯之臣子以此言责卫,而作此诗也。狄者,北夷之号,此不斥其国。宣十五年《左传》伯宗数赤狄路氏之罪云:“夺黎氏地,三也。”服虔曰:“黎侯之国。”此诗之作,责卫宣公宣公。以鲁桓二年卒,至鲁宣十五年,百有馀岁,即此时,虽为狄所逐,后更复其国,至宣公之世,乃赤狄夺其地耳,与此不同。彼夺地是赤狄,此唯言狄人迫逐,不必是赤狄也。言方伯连率者,《王制》云:“五国以为属,属有长。十国以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以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注云:“凡长皆因贤侯为之。殷之州长曰伯,虞夏及周皆曰牧。”又曰:“千里之外设方伯。”《公羊传》曰:“上无明天子,下无贤方伯。”方伯皆谓州长,则此方伯亦州长矣。周谓之牧,而云方伯者,以一州之中为长,故云方伯。若牧下二伯,不得云方伯也。连率者,即“十国以为连,连有帅”,是也。不言属、卒者,举其中也。《王制》虽殷法,周诸侯之数与殷同,明亦十国为连。此诗周事,有连率之文。《左传》曰:“晋侯享公,公请属鄫。”是周亦有连、属。此宣公为二伯,非方伯,又非连率,而责不能脩之者,以连帅属方伯。若诸侯有被侵伐者,使其连属救之。宣公为州伯,佐方伯,今黎侯来奔之,不使连率救己,是不能脩方伯连率之职也。此叙其责卫伯之由,经皆责卫之也。经言叔、伯,则责卫臣矣。言责卫伯者,以卫为方伯,故责其诸臣之废事,由君之不使,亦是责卫伯也。○笺“卫康”至“为牧”。○正义曰:此解言卫伯之意,故云“卫康叔之封爵称侯,今曰伯者,时为州伯也。周之制,使伯佐牧”,牧是州牧,伯佐之,是州伯也。知者,以《春秋》传曰“五侯九伯”,是侯为牧,伯佐之也。宣公为侯爵,见於《春秋》,明矣。今而本之康叔者,以诸侯之爵,皆因始封之君,故本康叔也。《顾命》云“乃同召太保奭、毕公、卫侯”,是爵称侯也。案《世家》自康叔至贞伯不称侯,顷侯赂夷王始为侯。又平王命武公为公,不恒以康叔言康叔之封者,以康叔之后,自为时王所黜。顷侯因康叔本侯,故赂夷王而复之。命武公为公,谓为三公,爵仍侯也。此云责卫伯,何以知宣公非州牧为方伯,而以为牧下二伯者,以周之州长曰牧,以长一方言之,得谓之方伯,未有谓之州伯者。此若是牧,当言责卫牧,今言责卫伯,明非牧也,故知为二伯。言“周之制,使伯佐牧”者,以《左传》所论周世之事,前代必不然,知指言周也。此方伯连率皆是诸侯之身相为长耳。王制云:“使大夫监於方伯之国,国三人。”注云:“使佐方伯领诸侯者。”谓天子命人为方伯,国内大夫监之,非此牧伯之类。《王制》虽是殷法,於周亦当然,故《燕礼》注云:“言诸公者,容牧有三监。”是郑言周之牧国亦有三监也。一解云:“盖牧国在先王之墟有旧法者,圣王因而不改。周之牧国则无三监矣。”《太宰职》云:“建其牧,立其监。”注云:“监谓公侯伯子男各监一国。”又非牧下三监也。所引“《春秋》传曰”,僖四年管仲对楚辞也。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五侯九伯,汝实征之,以夹辅周室。”服虔云:“五侯、公、侯、伯、子、男。九伯,九州之长。”太公为王官之伯,掌司马职,以九伐之法征讨邦国,故得征之。郑不然者,以司马征伐,由王命乃行,不得云“汝实征之”。且“夹辅”者,左右之辞也,故因汉张逸受《春秋异读》。郑云:“五侯,侯为州牧也。九伯,伯为州伯也。一州一牧,二伯佐之。”太公为王官之伯,二人共分陕而治。自陕以东,当四侯半,一侯不可分,故言五侯。九伯则九人。若主五等诸侯,九州之伯是天子何异,何云夹辅之有也?知侯为牧伯者,《周礼》上公九命作伯,则东西大伯,上公为之。八命作牧,非上公也,公下唯侯耳。且传当言五牧,而云五侯,明牧於外曰侯,是牧本侯爵,故《曲礼下》云:“九州之长,入天子之国曰牧,於外曰侯。”是牧本侯爵也。侯既为牧,其佐自然伯矣。此卫侯爵而为伯者,《郑志》答张逸云:“实当用伯,而侯德適任之,何嫌不可命人位以德,古亦然也。”以此言,则宣公德適任伯,故为伯。《下泉序》云:“思明王贤伯。”经云:“四国有王,郇伯劳之。”传曰:“郇伯,郇侯。”笺云:“文王之子为州伯。”则郇侯侯爵,而有贤德,亦为伯者。盖其时多贤,故郇侯亦为伯。为伯,言其正法耳。亦有侯为伯,伯为牧者,故《周礼》“八命作牧”,注云:“谓侯伯有功德者,加命得专征伐。”谓侯与伯皆得为牧也。是以《杂问志》云:“五侯九伯,选州中诸侯以为牧,以二伯为之佐。”此正法也。若一州之中无贤侯,选伯之贤者以为牧,是也。

旄丘之葛兮,何诞之节兮?兴也。前高后下曰旄丘。诸侯以国相连属,忧患相及,如葛之蔓延相连及也。诞,阔也。笺云:土气缓则葛生阔节。兴者,喻此时卫伯不恤其职,故其臣於君事亦疏废也。○蔓莚,以战反,又音延。叔兮伯兮!何多日也?日月以逝而不我忧。笺云:叔、伯,字也。呼卫之诸臣,叔与伯与,女期迎我君而复之。可来而不来,女日数何其多也?先叔后伯,臣之命不以齿。

[疏]“旄丘”至“多日也”。○毛以为,言旄丘之葛兮,何为阔之节兮,以当蔓延相及,以兴方伯之国兮,何为使之连属兮,亦当忧患相及。令卫伯何为不使连属救己而同其忧患乎?又责其诸臣久不忧己,言叔兮伯兮,我处卫邑己久,汝当早迎我而复之,何故多日而不忧我哉!○郑以为,言旄丘之葛兮,何由诞之节兮?由旄丘之土,其气和缓,故其葛之生长皆阔节,以兴卫伯之臣兮,何由废其事兮?由卫伯不恤其职,故其臣於君事亦疏废。臣既废事,故责之云:叔兮伯兮,汝所期来迎我君而复之。可来而不来,何其多日数也?○传“前高”至“诞阔”。○正义曰:《释丘》云:“前高旄丘。”李巡云:“谓前高后卑下。”以前高后必卑下,故传亦言后下。传以序云“责卫不脩方伯连率之职”,故以旄丘之葛阔节,延蔓相及,犹诸侯之国连属,忧患相及,所以为喻也。又解言诞节者,诞,阔也,谓葛节之间长阔,故得异葛延蔓而相连也。○笺“土气”至“疏废”。○正义曰:笺以自此而下皆责诸臣。将由疏废而责之,故以此土气和缓,生物能殖,故葛生阔节,以喻君政解缓,不恤其职,故臣亦疏废。君不恤职,臣废其事,是不能脩方伯连率之职也。凡兴者,取一边相似耳,不须以美地喻恶君为难也。○传“日月”至“我忧”。○正义曰:传以黎臣责卫,称己来之久,言日月以往矣,而卫之诸臣不忧我,故责之云,何多日而不忧我?○笺“叔伯”至“以齿”。○正义曰:郑以呼为叔伯,是责诸臣之辞。以黎侯奔卫,必至即求复矣。卫且处之二邑,许将迎而复之,卒违其言,故责卫之诸臣,汝期来迎我君而复之,可来而不来,汝之日数何其多也?臣之爵命,自有高下,不以年齿长幼定尊卑也,故先叔后伯。

何其处也?必有与也。言与仁义也。笺云:我君何以处於此乎?必以卫有仁义之道故也。责卫今不行仁义。何其久也?必有以也。必以有功德。笺云:我君何以久留於此乎?必以卫有功德故也。又责卫今不务功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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