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摽有梅》,男女及时也。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时也。○摽,婢小反,徐符表反。梅,木名也,《韩诗》作“楳”,《说文》“楳亦梅字”。“男女及时也”,本或作“得以及时”者,从下而误。被,皮寄反。

[疏]“《摽有梅》三章,章四句”至“及时”。○正义曰:作《摽有梅》诗者,言男女及时也。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故男女皆得以及时。谓纣时俗衰政乱,男女丧其配耦,嫁娶多不以时。今被文王之化,故男女皆得以及时。俗本“男女”下有“得以”二字者,误也。毛以卒章云三十之男、二十之女为蕃育法,二章为男年二十八九、女年十八九,首章谓男年二十六七、女年十六七,以梅落喻男女年衰,则未落宜据男年二十五、女年十五矣,则毛以上二章陈年盛正昏之时,卒章蕃育法虽在期尽,亦是及时。《东门之杨》传云“不逮秋冬”,则毛意以秋冬皆得成昏。孙卿曰:“霜降逆女,冰泮杀止。”霜降,九月也。冰泮,正月也。孙卿,毛氏之师,明毛亦然,以九月至正月皆可为昏也。又《家语》曰:“霜降而妇功成,而嫁娶者行焉。冰泮农业起,昏礼杀於此。”又云:“冬合男女,春班爵位。”《邶诗》曰:“士如归妻,迨冰未泮。”是其事也。其《周礼》言仲春,《夏小正》言二月者,皆为期尽蕃育之法。《礼记》云“二十曰弱冠”,又曰“冠,成人之道”,成人乃可为人父矣。《丧服》传曰“十九至十六为长殇”,礼子不殇父,明男二十为初娶之端。又《礼记》曰“女子十五许嫁而笄”,以十五为成人,许嫁不为殇,明女十五为初昏之端矣。王肃述毛曰:“前贤有言,丈夫二十不敢不有室,女子十五不敢不事人。”谯周亦云:“是故男自二十以及三十,女自十五以至二十,皆得以嫁娶。先是则速,后是则晚矣。凡人嫁娶,或以贤淑,或以方类,岂但年数而已。”此皆取说於毛氏矣。然则男自二十以至二十九,女自十五以至十九,皆为盛年,其昏,自季秋至於孟春,惟其所用,不限其月。若男三十、女二十为期尽蕃育,虽仲春犹可行,即此卒章是也。又男女之昏,为贤淑与方类,但男年二十以后,女年十五以后,随任所当,嘉好则成,不必要以十五六女配二十一二男也。虽二十女配二十之男,三十之男配十五之女,亦可也。传言三十之男,二十之女,据其并期尽者,依《周礼》文为正。郑据《周礼》仲春为昏是其正。此序云“男女得以及时”,言及者,汲汲之辞,故三章皆为蕃育之法,非仲春也。上二章陈及夏行嫁,卒章言夏晚大衰,不复得嫁,待明年仲春,亦是及时也。以梅实喻时之盛衰,不以喻年。若梅实未落,十分皆在,喻时未有衰,即仲春之月是也。此经所不陈。既以仲春之月为正,去之弥远则时益衰,近则衰少,衰少则梅落少,衰多则似梅落多,时不可为昏则似梅落尽。首章“其实七兮”,谓在树者七,梅落仍少,以喻衰犹少,谓孟夏也。以去春近,仍为善时,故下句言“迨其吉兮”,欲及其善时也。二章言“其实三兮”,谓在者唯三,梅落益多,谓仲夏也。过此则不复可嫁,故云“迨其今兮”。今,急辞,恐其过此,故急也。又卒章“顷筐塈之”,谓梅十分皆落,梅实既尽,喻去春光远,善亦尽矣,谓季夏也。不可复昏,待至明年仲春,故下句云“迨其谓之”。笺云“女年二十而无嫁端,则有勤望之忧,明年仲春,不待以礼会之。时礼虽不备,相奔不禁”。由季夏时尽,故至明年也。季春亦非正时,笺不以首章当之者,以四月五月与春接连,犹可以嫁,三月则可以嫁明矣。六月则为晚。此篇三章,宜一章兴一月,故以首章为初夏,二章为向晚,此得以及时,宜举末以言之,故不以为季春也。所以於五月得为昏,至六月则不可者,以四月五月去春未一时,故可强嫁,故季夏,去春远矣,故不得为昏。知待至明年春者,《周礼·媒氏》“仲春之月,奔者不禁”,故知明年得行也。郑以仲春为昏月,故《行露》、《野有蔓草》皆引《周礼》“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之无夫家者”。又《夏小正》“二月,绥多女士”,下云“有女怀春”,故以仲春为昏月也。此首章笺云女年二十,则依《周礼》、《书传》、《穀梁》、《礼记》皆言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故不从毛传。且女子十五,正言许嫁,不言即嫁也。《越语》曰:“女子十七不嫁,丈夫二十不娶,父母有罪。”越王谓欲报吴之故,特下此令。又若女年皆十五而嫁,越王欲速为昏,何由乃下十七之期乎?又诸经传所以皆云三十、二十,都不言正嫁娶之年,而皆为期尽也。孙卿《家语》未可据信,故据《周礼》三十之男,二十之女,昏用仲春也。案《异义》“人君年几而娶?今《大戴礼》说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天子巳下及庶人同礼;又《左传》说人君十五生子,礼,三十而娶,庶人礼也。谨案:舜生三十不娶,谓之鳏;《礼·文王世子》曰“文王十五生武王,武王有兄伯邑考”,故知人君早昏,所以重继嗣。郑玄不驳,明知天子诸侯十二而冠,冠而生子。大夫以下,明从庶人法也。《行露》之篇,女以多露拒男,此四月、五月而云犹可嫁者,《郑志》答张逸云:“《行露》以正言也,《标有梅》以蕃育人民。”然则《行露》为不从男,故以礼拒之;此为有故,不及正时许之,所以蕃育人民故也。《绸缪》首章“三星在天”,笺云:“三月之末,四月之中。”二章“三星在隅”,笺云:“四月之末,五月之中。”卒章“三星在户”,笺云:“五月之末,六月之中。”与此三章之喻大同。彼云“不得其时”,此云“及时”者,此文王之化,有故不得以仲春者,许之,所以蕃育人民。彼正时不行,故为违礼。事同意异,故美刺有殊。

摽有梅,其实七兮。兴也。摽,落也。盛极则隋落者,梅也。尚在树者七。笺云:兴者,梅实尚馀七未落,喻始衰也。谓女二十,春盛而不嫁,至夏则衰。○隋,迨果反,又徒火反。求我庶士,迨其吉兮。吉,善也。笺云:我,我当嫁者。庶,众。迨,及也。求女之当嫁者之众士,宜及其善时。善时谓年二十,虽夏未大衰。○迨音待,《韩诗》云:“顾也。”

[疏]“摽有”至“吉兮”。○毛以为隋落者是有梅,此梅虽落,其实十分之中,尚在树者七,其三始落,是梅始衰,兴女年十六七,亦女年始衰,求女之当嫁者之众士,宜及其此善时以为昏。比十五为衰,对十八九故为善,此同兴男女年,举女年则男年可知矣。○郑以梅落兴时衰为异,言閜落者是有梅,此梅虽落,其实十分之中尚七未落。已三分落矣,而在者众,以兴渐衰者善时。此时虽衰,其十分之中尚七分未衰,唯三分衰耳,而善者犹多,谓孟夏之月初承春后,仍为善时,求我当嫁者之众士,宜及孟夏善时以承昏事。○笺“梅实”至“始衰”。○正义曰:笺知不以梅记时者,以序云“男女得以及时”,而经有三章,宜一章喻一月。若为记时,则梅已有落,不久则尽,“其实七兮”与“顷筐塈之”正同一月,非本历陈及时之意,故为喻也。○笺“我,我当嫁者”。○正义曰:言此者,以女被文王之化,贞信之教兴,必不自呼其夫,令及时之取己。郑恐有女自我之嫌,故辨之,言我者,诗人我,此女之当嫁者,亦非女自我。

摽有梅,其实三兮。在者三也。笺云:此夏乡晚,梅之隋落差多,在者馀三耳。○乡,本亦作“乡”,又作“向”,同,许亮反。差,初卖反。求我庶士,迨其今兮。今,急辞也。

摽有梅,顷筐塈之。塈,取也。笺云:顷筐取之,谓夏已晚,顷筐取之於地。○顷音倾。塈,许器反。求我庶士,迨其谓之。不待备礼也。三十之男,二十之女,礼未备则不待礼会而行之者,所以蕃育民人也。△笺云:谓勤也。女年二十而无嫁端,则有勤望之忧。不待礼会而行之者,谓明年仲春,不待以礼会之也。时礼虽不备,相奔不禁。○蕃音烦。禁,居鸩反,一音金。

[疏]“摽有”至“谓之”。○毛以为隋落者是有梅,此梅落尽,故以顷筐取之,以兴女年二十,颜色甚衰,而用蕃育之礼以取之,求我当嫁者之众士,宜及其此时而谓之以成昏。谓者,以言谓女而取之,不待备礼。○郑以隋落者是梅,此梅落尽,故顷筐取之於地,以兴渐衰者善时,此善时已尽,故待至明年仲春,以时已过,不可复昏故也。求我当嫁者之众士,宜及明年仲春,女勤望之时,谓女年二十而不嫁,至明年仲春则有勤望之忧,宜及此时取之。○传“不待”至“民人”。○正义曰:传先言不待备礼者,解“谓之”之意。所以得谓之而成昏者,由不待备礼故也。又解不待备礼之意,言三十之男,二十之女,礼虽未备,年期既满,则不待礼会而行之,所以藩育民人也。谓多得成昏,令其有子,所以蕃息生育人民,使之众多。○笺“不待”至“不禁”。○正义曰:传意三十之男,二十之女,其年仲春即不待礼会而行之。故郑易之,言“不待礼会而行之”,谓明年仲春,如不待礼会之也。又称不待礼者,礼虽不备,相奔不禁,即《周礼》“仲春之月,令会男女於是时也,相奔者不禁”,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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