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跟着跳舞,不奉承愚夫,

他们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不跟小流氓握手,那在暗中

想破坏我的名誉的无耻之徒。

我不谄媚那些漂亮的妓女,

她们干可耻的事,却自以为荣;

在偶像凯旋车前的乌合之众,

我个加入他们拉车的队伍。

我很清楚,橡树总要被刮倒,

而那溪边的芦苇,会低头哈腰,

始终能够经得往狂风暴雨。

可是,你说吧,芦苇有什么前途?

算什么幸福!只能供时髦人当游杖,

或是供擦靴子的人掸掸衣裳。

给我假面具,我要来化装一下,

扮成个穷鬼,使那些穿上一身

特色华服以炫耀世人的恶棍,

不至于误认我跟他们是一家。

教我一套粗野的举动和说话,

我要显示出我已经随俗浮沉,

我不学那些专爱卖弄的庸人,

我不承认自己有杰出的才华。

我就此在化装舞会上大跳一番,

跟德国骑士、僧侣、王公在一道。

小丑招呼我,认出我的人很少。

他们全都用木剑对我乱砍。

这是闹着玩。我若要除去假面,

这一帮流氓全都会哑口无言。

我嘲笑那些庸俗的纨挎子弟。

露出山羊的嘴脸盯住我看;

我嘲笑那些显得饥渴而奸险、嗅探着我、呆望着我的老狐狸。

我嘲笑那些学识渊博的猴子,

他们自诩为高傲的精神界裁判;

我嘲笑那些卑鄙胆怯的坏蛋,

他们威胁我,使用有毒的武器。

因为,即使命运之手砸烂掉

我们幸福的全部美好的家当,

而且把它们扔在我们的脚边;

即使我们的心在身体里面

被撕成碎片,而且被戳破,被割伤——

我们还保有出色的尖锐的嘲笑。

一个绝妙的童话在脑中荡漾,

童话里发出美妙的歌曲之声,

歌曲中活跃着一个如花的佳人,

一个美丽无比的温柔的姑娘。

姑娘的胸中有一颗小小的心脏,

可是在她的心中却没有爱情;

她那没有爱情的冷淡的性情,

里面装满的只有高傲和狂妄。

你听到在我脑中喧响的童话?

那歌曲哼得怎样严肃而凄凉?

那姑娘怎样在轻轻、轻轻窃笑?

我只担心,我的脑袋会爆炸——

唉!那可真要令人无限哀伤。

如果我的理智脱离了轨道。

在静悄悄的凄凉的夜晚时分,

久未听到的歌曲又声声响起,

在我的脸上流下滚滚的眼泪,

心脏的旧伤又有鲜血在涌迸。

我又看到我最喜爱的心上人,

像在魔镜的深处映出清姿,

她坐在桌边,穿着红色紧身衣,

在她伞福的周围是一片沉静。

突然间她从椅子上面跳起,

把最美丽的头发剪了下来,

交给了我——我真是喜出望外。

梅非斯特却人扫我的兴致,

他用那头发编成结实的绳索,

多年来拖着我跟他四处奔波。

“一年前,当我跟你重新晤面,

在欢迎时,你没有吻我一次。”

我说罢,我恋人的红色的嘴,

就把甜吻印在我嘴唇上面。

她露着甜蜜的微笑,又从窗前

桃金娘树上折下一根嫩枝:

“拿去,把它种在新鲜的泥土里,

罩上玻璃罩。”她说着,把头点点。——

多年过去了盆里的嫩枝已枯死。

而她本人,我也有多年没碰见;

可是那一吻还留在我的脑海里。

最近,我依依地从远方回来,

重访伊人的故居。在她家门前,

我站了个通宵,到天明才离开。

朋友,恶魔的凶相,你要当心,

德国民间传说和歌德《浮士德》中恶魔的名字。

可是,温柔的天使的面孔更凶狠。

这样的面孔曾要我甜蜜地亲吻,

等我走近它,却感到利爪无情。

朋友,你对老黑猫也要当心,

可是,那些小白猫更加凶狠;

我曾把一只小白猫当作心上人,

我的心上人却抓碎了我的心。

啊,非常甜蜜的姑娘,甜蜜的容貌!

你的明亮的眼睛怎会欺骗我?

小手爪怎么会把我的心抓破?

啊,我的小猫的极其娇嫩的手爪!

我的火热的嘴唇能跟你亲一亲,

我情愿让我心里的热血流尽!

你常看到我跟那些无赖之徒、化装的猫、戴眼镜的狗斗争,

他们专爱玷污我辉煌的名声,

而且要让我陷入毁灭的地步。

你常看到学究们将我挖苦,

小丑们在我周围摇响帽铃,

有毒的蛇紧紧缠住我的心;

鲜血从我无数伤口里涌出。

你却屹立不动,像一座尖塔;

你的头就是暴风雨中的灯塔,

你的忠心是我的优良的港口。

在良港外围诚然汹涌着狂涛,

只有少数的船舶能进港停靠,

可是,一进去,就可以高枕无忧。

我想痛哭,可是哭不出眼泪;

我想抖擞精神,一直冲上天,

可是我不能,我无法脱离地面,

讨厌的小虫围着我卿卿乱飞。

我想紧跟住我的生命的光辉,

到处紧跟在我的恋人的身边,

在她的幸福、甜蜜的气息里流连,

可是我不能,我的心恹恹破碎。

从我破碎的心中,我感觉到

流出热血,感觉到筋疲力尽。

我的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暗自战战兢兢,我憧憬远处

缥缈的雾乡,那儿有静静的黑影,

用温柔的手慈爱地将我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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