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梦见过热烈的爱情,

梦见美丽的鬈发、桃金娘和木犀草,

梦见甜蜜的嘴唇和辛酸的话语,

梦见忧郁之歌的忧郁的曲调。

这些旧梦早已残破而无影无踪,

连我那最可爱的梦影也已消逝!

留下的只有我从前在那轻柔的小调里,

热情奔放地写下的小诗。

孤独的短歌呀,你还留着!现在也去吧,

为我寻访那消逝已久的梦影,

你若遇到了它,请你替我问好——

我要把我的幽思送给那个幻影。

一个极端凶恶的梦境,

使我又快乐、又心惊。

我眼前还浮泛着可怕的幻影,

我的心儿在跳个不停。

有一座非常美丽的花园,

我想在那里逍遥流连;

许多美丽的花儿对我凝视。

我看到它们真是乐不可支。

小鸟儿唧唧啁啾,

唱出无数动人的恋歌;

旭日发出金色的光芒,

给百花抹上千万种艳妆。

草中散放出各种清香,

轻风在温和地飘荡;

万物都辉耀而含笑,

殷殷地流露出百媚千娇。

在那座大花园中间,

有一座清澄的大理石喷泉;

我看见一位美丽的姑娘,

在勤恳地洗着白色的衣裳。

温柔的眼睛,甜蜜的面庞,

就像金发的圣女像一样;

我细细一看,觉得这位少女,

虽很生疏,却又十分面熟。

这美丽的姑娘,忙碌不休,

嘴里轻哼着一支神秘之歌:

“水波啊,流吧,流个不停,

把我的麻布洗得干干净净!”

我走过去,走近她的身边,

轻声说道:“我要请问一言,

你这位绝色的可爱的姑娘,

请问这是谁的白衣裳?”

她急忙说道:“请莫再犹疑,

我这里洗的就是你的寿衣!”

她这句话儿刚刚说完,

身子就隐没无踪,像泡影一般。——

不一会我被妖术驱使,

来到一处阴暗的荒林里。

树木一直高耸到云大之上;

我惊骇地站在那里,沉思默想。

听哪!多么阴沉的回声!

好像是远方伐木的斧声;

我急忙奔过了荒野林莽,

来到了一处空阔的地方。

在那碧绿空地的当中,

有一棵巨大的橡树;

瞧啊!我那神秘的少女,

正用斧头砍伐那棵橡树。

一斧一斧地砍个不停,

她一面挥斧,一面哼出歌声:

“亮晶晶的斧头,亮光光的斧头,

赶快造好一具棺枢!”

我走过去,走近她的身边,

轻声说道:“我要请问一言,

你这位美丽可爱的姑娘,

为了谁赶造这只橡树木箱?”

她急忙说道:“时间不多,

这口棺材我是为你而做!”

她这句话儿刚刚说完,

身子就隐没无踪,像泡影一般。

满目荒凉,一望无边,

到处都是光秃秃、光秃秃的荒原;

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祸事,

只是暗暗地发抖,站在那里。

我正要提起脚步向前,

猛见一道白光飞闪;

我急忙赶上去停住脚步。

瞧啊!又看到那位少女。

荒野里站着那位白衣女郎,

她用墓锹在挖掘一块地方。

我再也不敢对她凝视。

她非常美丽,却是个恐怖的女子。

这美丽的姑娘,忙碌不休,

嘴里轻哼着一支神秘之歌:

“锋利的铲锹,宽阔的铲锹。

掘一条又阔又深的墓道!”

我走过去,走近她的身边,

轻声说道:“我要请问一言,

你这位绝色的可爱的女子,

你掘这座坑穴为了何事?”

她急忙说道:“别作声,

我为你掘好了阴凉的墓坑。”

美丽的女子刚说了这话之后。

那座墓坑就张开了大口;

我向那墓坑看了一眼,

不由得全身毛发惊然;

我跌进那黑暗的墓中——

醒来才知是南柯一梦。

我在夜梦中梦见找自己。

穿着黑色大礼服,绸背心,

套着硬袖,宛如赴宴一样。

面前站着我亲爱的恋人。

我向她鞠躬问道:“你是新娘吗?

我最亲爱的人,我要向你道喜!”

可是我的嗓子却像硬塞住一样,

吐不出那种绵绵的上流的冷淡言辞。

突然问,我爱人的眼眶里,

流下了辛酸的眼泪,她的倩姿

也几乎溶化在这种泪海里。

温柔的慈爱的明眸,可爱的眼睛,

不论我是在梦中,还是觉醒。

你虽然屡次骗我,我还是乐于相信!

我在梦中看到一个可笑的小郎,

他在那里大模大样,趾高气昂,

穿着白衬衫和一件雅致的上装,

他的内心却是粗率而龌龊非常。

他的内心是庸俗而可怜,

可是外表却是凛然不可侵犯;

他在勇气的问题上滔滔而谈,

态度十分傲慢,完全大言不惭。

“他是谁,你可知道?你来瞧瞧!”

梦神这样说罢,他就狡猾地

指给我看一面镜框里的团体照。

在婚礼的祭台前站着那位小人,

我的爱人并立一旁,他俩齐声说:“愿意!”

无数的天使随即哄然叫道:“阿门!”

我的血液为什么汹涌咆哮?

我的心脏为什么烈焰狂烧?

我的血液在奔腾、热烈、激昂。

愤怒的火焰焚毁了我的心房。

我的血液在激昂、奔腾、汹涌,

因为我做了一场噩梦;

梦见凶恶的黑夜的儿子。

把我挟走,弄得我透不出气。

他带我到一处灯火辉煌的人家。

只听得琴声悠扬,笑语喧哗,

还点着明晃晃的蜡烛和火炬;

我就向那礼堂走了进去。

那儿正举行快乐的婚宴,

客人们都愉快地坐在筵前。

我看看那对新人——

大哪!新娘本是我的恋人。

她本是我喜爱的恋人,

那位新郎却是素昧平生;

我紧靠在新娘席的后面,

呆呆地站在那里,噤口无言。

奏起婚礼的音乐——我静立不动;

那些暄哗的笑语使我悲痛。

新娘的得意溢于眉宇,

新郎把她的双手紧紧握住。

新郎斟满了他的杯子,

喝了一口,然后温文有礼地

把杯子递给新娘;她莞尔道谢——

天哪!他俩喝的是我的鲜血。

新娘拿来一只可爱的苹果,

把它交到了新郎的手里。

新郎拿起刀,一切两份,

天哪!他切的是我的心。

他俩合情脉脉,凝眸相视,

新郎粗鲁地拥抱着新妻,

他吻着她那红艳的面庞,——

天哪!好像冰冷的死神吻我一样。

我嘴里的舌头好像铅块,

我吐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一阵喧嚣,开始跳舞;

漂亮的一对新人当先起舞。

我像死人一样伫立无语。

舞客们在我身边翩翩来去;——

新郎轻声地不知说了什么,

新娘脸色飞红,却不对他发火。——

在寂静的深夜,甜蜜的梦中,

我的爱人怀着莫大的魔力。

怀着莫大的魔力来到我家,

来到了我的小房间里。

我凝望着她,那可爱的面貌!

我凝望着她,她嫣然微笑,

笑得我的心儿乐不可支,

我大胆地吐露了我的心思:

“我所有的一切,你都拿去。

我最喜爱的也情愿让你取去,

只要从午夜到鸡鸣的时辰。

让我做一次你的情人。”

她奇怪地向我凝视,

十分可爱、痛苦而恳挚,

美丽的少女对我说:

“啊,我只要你永生的福乐!”

“我美丽的生命,我青春的血液,

我都心甘情愿地交给你,

交给你这天使一样的姑贩——

可是请不要指望天堂。”

我慌忙地说出这话。

她的容貌却愈加神采焕发。

美丽的少女总是说:

“啊,我只要你永生的福乐!”

这句话在我耳里轰轰隆隆。

在我最深奥的心房之中。

扇起了腾腾的火海;

我气喘吁吁,透不过气来。——

忽见到洁白的大使们,

头上都发出金色的光轮;

可是一群黑色的鬼怪,

却跟在她们后面一拥而来。

他们和大使格斗不已。

推开了那一群天使;

最后连那一群黑怪

也变成了一团雾霭。——

我可要享乐到底,

我抱紧爱人的身体;

她像小鹿一样偎在我怀里,

可是却大放悲声,哭哭啼啼。

我不知道她哭泣的原因,

我只吻着她那无语的樱唇。——

“你只管享受我热烈的爱情,

爱人啊,请莫再泪眼盈盈!”

“你只管享受我热烈的爱情——”

突然间我的热血结成了冰;

地底下大声格格地发抖,

张开了一个吓人的大口。

从漆黑的地洞的深处,

爬上一群黑鬼;——爱人面色如土!

怀抱里不见了我的爱人;

依然留下我孤零零一人。

黑鬼们围在我的四周,

奇怪地跳个不休,

随又挤过来抓住了我,

嘲笑的声音直刺我的耳朵。

他们围得我越来越紧,

老是哼着恐怖的歌声:

“你已经把永生的福乐牺牲。

它已永远属于我们!”

“你已有购买的金钱,于吗还要踌躇?

阴郁的朋友,你干吗还要踌躇?

我已经坐在小房间里等待,

午夜已到——只是新娘还没有来。”

阵阵阴风在教堂墓地里飘荡;——

“风儿啊!你可曾看到我的新娘?”

许多苍白的鬼怪化成幻影来到,

狞笑着向我下跪点头:“看到了!”

“你们这些穿着火焰号衣的恶怪。

说出来,你们有什么消息带来?”

“慈善的女主人向我们宣告,

她马上就要驾着龙车来到。”

“你这白发老人,你有什么要事?

我故世的老师,你为何来到这里?”

他用忧郁的眼光望着我默然无语。

摇摇他的头儿,转身而去。

那蓬发的家伙为什么鸣咽摇尾?

那黑猫的眼睛为什么发出明亮的光辉?

那些披头散发的妇人为什么号叫?

我的乳母为什么给我哼着催眠调?

“乳母,今天不要唱这种单调的歌词,

这种摇篮曲老早已经过时;

今天是我举行婚礼的时辰。

瞧,已经来了盛装华服的客人。

瞧!绅士们,你们真是温文有礼!

你们不戴帽子,却把脑袋提在手里!

穿着绞刑囚衣、两腿晃动的汉子,

风儿很静,你们干吗来得这样迟?”

老态龙钟的妈妈也来到这里,

“啊,妈妈,祝福我,我是你的儿子。”

她颤动着苍白的脸上的嘴唇,

妈妈说道:“永生永世,阿门!”

十二个干枯的乐师姗姗而来;

奏琴的肓女跟在他们后面进来。

穿着花短衫的小丑,

把掘墓人驮在背上走来。

十二个年轻的修道女翩翩舞蹈而来;

那位斜眼的媒婆担任领队。

后面跟着十二个淫荡的小修士。

嘴里用赞美诗调吹出淫狠的曲子。

“旧衣店老板,别铁青着脸嘶喊。

在炼狱里我不需要你的皮衫;

在那儿取暖,不需花费钱财。

不用木柴,而用王候乞丐的尸骸。”

卖花的姑娘驼背伛偻,

在房间里大翻斤斗。

“你们巢面蝗腿的妖精们,

咳!别再发出嘎嘎的骨骼之声!”

地狱里放出了全部的恶魔,

喧嚣嚷叫,蜂拥得越来越多。

甚至奏出地狱的华尔兹——

静点,静点!我的爱人马上就要来此。

“坏蛋,静点,否则给我滚开!

我连自己的说话都听不出来——”

哎,不是已听到车轮之声?

“女厨师!你在哪几?快点开门!”

“欢迎,我的爱人,小宝贝,近况如何?”

欢迎,教士先生,请你这儿就座!

生着马脚、拖着尾巴的教士先生,

我完全是你的忠诚的仆人!

“亲爱的新娘,为什么苍白而无言?

教士先生马上就要为我们举行婚典;

我真要给他送一笔很重很重的谢仪。

可是,我娶你,却好像一场儿戏。”

“可爱的新娘,跪下,和我跪在一起!”——

她跪下了,她跪倒了,——多么可喜!——

她倒在我的心头,我热烈的怀里,

我把她抱紧,怀着恐怖的欢喜。

金色的髦发缠住了我们两人:

少女的心敲打着我的心。

两颗心悲喜交集地跳动,

直飘上天国的上空。

心儿飘荡在欢喜的海中,

飘荡在天主的神圣的上空;

可是恶魔却把他的魔掌

放在我们恐怖而灼热的头上。

他是阴郁的夜神的儿子,

在这儿装作祝福的教士:

他哼着血书里的经句,

他的祈祷是亵渎,他的祝福是咒诅。

一片剧烈的咆哮、呼喊、呻吟,

好像是波涛怒吼,又好像是雷鸣;——

突然间有一道青光闪闪照人,——

我母亲叫道:“永生永世,阿门!”

我走出了爱人的家门,

在狂乱和恐怖的午夜里漫行。

我正走过教堂的墓地,

坟墓严肃而悄悄地向我招手示意。

那是音乐家的墓碑向我招手;

月亮的光辉非常清幽。

它低声说:“朋友,我马上就来!”

随即一个幻影从墓中升了起来。

现在升上来的是一个音乐家,

他在墓碑上高高地坐下。

他急忙弹起了诗琴,

唱出深沉而尖锐的声音:

“哎!沉重而忧郁的琴弦啊。

你可还记得那首古歌,

曾使我热烈感动过的古歌?

天使把它称为天国之乐,

魔鬼把它称为地狱之苦,

人类把它称为——爱情!”

他刚唱完最后的一声,

全部坟墓都大开墓门;

许多的亡魂飘然升上,

围住音乐家尖声合唱:

“爱情!爱情!你的威权

把我们赶到这儿长眠,

使我们闭紧了双眼,

哎,今夜为什么叫喊?”

一阵混乱的号叫、叹息、呻吟,

只听到咿咿哑哑呜咽悲泣的声音;

音乐家四周围着这疯狂的一群,

音乐家抱起琴,弹出急躁的声音:

“妙哉!妙哉!疯疯癫癫!

欢迎光临!

你们已经

听到我的念咒声音!

终年躺在斗室之中,

年复一年,死寂不动;

今天让我们快乐一番!

承蒙允许——

请先看,我们是否孤单?

我们在阳世时都是笨汉,

曾用疯狂的痴情

烧起疯狂的情焰。

“今天可要消遣消遣,

大家都要坦白发言,

讲出当初怎会来到阴间,

怎样被驱赶,

怎样被拆散,

要把那猎艳痴情细述一番。”

群鬼中跳出一个瘦削的家伙,

宛如一阵轻风,他开始哼哼唱歌:

“我从前是个小裁缝,

专使钢针和剪刀;

我的手艺迅捷快速,

专使钢针和剪刀;

后来来了师傅的女儿,

拿着钢针和剪刀;

她刺进了我的心坎,

用她的钢针和剪刀。”

欢呼合唱的阴魂一齐大笑;

第二个走出来正色唱道:

“里纳尔多·里纳尔第尼,

辛德尔翰,奥尔兰第尼,

尤其是卡尔·摩尔,

都是我理想中的人物。

“正像那些英雄一样,

我也堕入了情网,

美丽的妇人影子,

老索回在脑海里。

“我也叹息也呻吟;

爱情一扰乱了我的心,

我就急忙把我的手指

伸到富邻的袋里。

“可是警察发生误会,

其实我是想借我的邻人

身边带着的手中

擦干我相思的泪痕。

“按照捕快惯例,

我被包抄围起,

我被关进大牢。

尝着铁窗风味。

“我坐在那儿纺着羊毛,

一缕相思总抛弃不了,

直到利纳尔多的阴魂来到,

把我的魂灵一同带到阴曹。”

欢呼合唱的阴魂一齐大笑;

盛装打扮的第三个出来唱道:

“我是舞台上的演戏大王,

扮演过风流小生的角色,

我常高声大叫:‘诸位天神!’

我常柔声叹息:’呜呼哀哉!’

“莫尔蒂默是我的拿手好戏,

玛丽永远是那样的美丽!

可是尽管我的表情非常逼真,

她对我从没有丝毫情意。——

“有一次,我终于完全绝望:

我叫道:‘圣母马利亚!’

敏捷地拔出了匕首——

刺得太深,就这样完啦。”

欢呼合唱的阴魂一齐大笑;

穿着白绒衣的第四个出来唱道:

“教授在讲坛上喋喋不休,

他一开口,我就要打瞌睡;

可是要是在他的爱女身边,

我就会觉得精神百倍。

“她常倚着窗畔向我温柔地点头,

她是花中之花,我生命的光华,

可是一位有钱的赢弱的伧夫,

终于采去了这朵花中之花。

“我咒诅这位女郎和有钱的伧夫,

我把魔鬼的药草和入了酒杯,

我和死神来一次干杯,——

他说道:‘在下佛戎德.亨因,奉陪!’”

欢呼合唱的阴魂一齐大笑;

脖子上是套着索子的第五个出来唱道:

“有点醉意的伯爵大夸海口,

夸耀他的女儿和宝石,

伯爵啊,宝石有什么稀奇?

你的女儿最最讨我欢喜。

“他们把门儿全部上闩加锁,

伯爵还豢养许多憧仆小厮。

我怎把僮仆、闩、锁放在心里?——

我大胆地爬上了梯子。

“我大胆地爬到爱人的窗口。

忽听得下面怒骂不止:

‘小家伙,小东西,我也要来了,

我也珍爱那儿的宝石。’

“伯爵含讥带讽地抓住了我,

那一群僮仆围着我欢笑腾腾。

‘见鬼,浑蛋!我不是窃贼;

我只是来偷我的爱人。’

“申辩全无效果,一筹莫展。

他们急忙预备了一根绳子:

等到太阳上升,它惊奇不置,

它看到我已经彼人绞死。”

欢呼合唱的阴魂一齐大笑;

手提脑袋的第六个出来唱道:

“我出去打猎,疏散相思的愁怀;

千里拿着猎枪,四顾徘徊。

只听得树上的乌鸦

叫得很凄厉:‘把头割下!把头割下!’

“啊,我只要打到一只小鸽子,

我要把它送到我爱人的家里!

我这样想着,穿过丛林,

用我的猎人的眼睛向四面搜寻。

“是什么东西在咕咕吱吱?

那可能是一对野鸽子。

我轻轻走去,——扳住枪机,——

瞧!是我自己的爱人在那里。

“那是我的小鸽子,我的未婚妻,

她倒在陌生的男子的怀里

唔,老猎枪啊,别射错靶子!

于是那陌生男子就倒卧在血泊里。

“不久,刽子手带了一队兵士——

其中的主角就是我自己——

走过森林。只听得乌鸦

在树上乱叫:‘把头割下!把头割下!’”

欢呼合唱的阴魂一齐大笑;

音乐家自己走出未唱道:

“我曾经唱过一首短歌,

悦耳的歌声已经消逝;

要是心儿在胸膛里碎裂,

歌儿就要回到它的家里!”

疯狂的笑声倍加欢腾,

苍白的群鬼回旋跳动。

钟楼的钟声报告“一点”,

阴魂们号叫着钻入墓中。

我躺下来睡觉,泰然入睡,

消除了痛苦和忧虑;

这时来了一个幻影,

一位绝色的少女。

她像大理石一样苍白,

奇妙得难以形容;

她的眼眶里闪着泪珠,

她的头发奇怪地飘动。

这大理石般苍白的少女,

轻轻地,轻轻地走动。

这大理石般苍白的少女,

她倒入了我的怀中。

我的心儿悲喜交集,

怦跳颤动,像火烧一样!

美人的胸部并不怦跳颤动,

冷得像冰块一样。

“找的心并不怦跳颤动,

它像冰块一样寒冷;

可是我也知道爱情的欢乐,

知道爱情的全能。

“我的嘴唇和面颊没有一点红色,

我的心里没有一滴血液;

可是你不要吓得毛发直竖,

我待你是一番好意。”

她又狠狠地把我抱紧;

使我几乎透不出气;

这时听到鸡啼——默然消逝了

这大理石般苍白的女子。

10

我用咒语召来了

许多苍白的死尸;

现在他们再也不肯

退回到原来的阴司。

我因为害怕和悚惧,

忘了师父降魔的咒语;

现在却被自己的幽灵,

带往到昏昧的鬼府。

放开手,凶狠的恶魔!

放开手,不要乱推我!

在这花光灿烂的世上,

还会有各种的欢乐。

我还要不断地争取

那朵绝色的名花;

要是我不该去爱她,

那我活了一世干吗?

我只要拥抱她一次,

压住我灼热的内心!

只要在她的腮畔唇边,

接一次极乐的苦吻!

只要从她的嘴里,

听到一句爱情的话语——

幽灵啊,那时我就甘心

跟随你到阴暗的冥府。

幽灵听到我的言语,

阴险地点头允诺。

恋人啊,我已来了;——

恋人啊,你可爱我?“)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