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牵驴掖女乘,艾随牵其驴,随女驴后,与翁同行。女曼视艾,艾不转睛,而翁若不闻不见。翁渐落后,女忽回首,据鞍微笑,艾以目承之。无何,白日西匿,牛羊下来。至一村墟,翁与艾入旅店,有房三间,一堂屋,东西两夹室。翁曰:“僦住不必更分彼此,但是一家人,吾与尔东西住可耳。”艾首肯。女入进西间,艾以行李进东间。翁时出,或与馆人计刍豆,或办晚餐。艾在室襆衣被,女挑之曰:“中堂有门,东西何以不设?”艾曰:“既可同室,自无庸隔阂矣。”女嗤然作声。既翁入,陈馔。店主人持灯至,翁与艾同食,又分其半与女在东间食。艾与翁且饮,半酣,艾又提女事。翁作醉状曰:“一诺千金,何悔之有?”呼女出,入东室与艾成偶。曰:“旅中不事繁文。明日归,尔即偕女至家可也。”艾起欲行半子礼,翁曰:“不必也,我醉欲眠。”遂起身入西间,作酣鼾响。

艾收酒盏,阖户,持灯入。女乃坐炕沿,视艾,连点其首,以足敲床枨登登然。艾即解衣偎女,欲接其吻,女箝口不与。艾曰:“此天缘配定。”女曰:“恐是人谋算就耳。”艾即与女解衣,见其白馥双乳,十分酥软可爱,及解下体,裈带纠结,牢不可开。艾急曰:“安得并州快剪,割此幅巾。”既而以口啮带,艾即昏然仆地,盖翁以迷药置结上,俟其啮脐而中之也。翁此时过东间,扶艾卧床,取艾资。侵晓,翁起备驴,见艾驴伟,遂牵艾驴驮其行载,命女骑。呼店主人曰:“吾婿尚寝,留其脚力,我与女先行。”主人不知,遂听其戴星而去。

日至午,主人不见客起程,隔窗呼不应,惊而入视,犹睡。摇弄逾时,醒曰:“失睡矣。”问妻与岳安在,主人曰:“令正与泰山半夜行矣。”艾仓皇起,搜其箧荡然一空。问主人:“何以令贼窃吾金去?”主人曰:“畴昔之夜,客以为妻与岳也;今去矣,即以为贼。倘令岳与尔妻不去,将妻与岳乎?抑贼乎?”艾不能对。乃整其疲牝驴,挂被囊,丧气出村。驴忽而抵西行,艾挽勒,驴奋不遵道,踶趹而奔。艾愤,追而骑之,任其往,颇驶。如道已经,羁之返则不可,心异甚。过数村,不少停。约三十里,抵一庄,半掩山麓,草茨数椽。驴忽入一柴门,艾方欲下,见女立院中。女见艾曰:“郎来耶!甚好,吾将与尔偕行。”艾欲争诘,女曰:“甚毋哗。我父放鹰,常以此诳少年行旅,非止一次。我诚不愿为此。今趁我父远集去,至暮始回,尔金在笥,尔驴在厩,我将怀细软随郎去。此则郎之所谓天缘配合,有非人谋所及料者也。迟则生变矣!”艾乃喜,女入室,怀资,艾即备其驴,随以牝驴满载。

女与艾出村,跨镫扬鞭上路。牝驴与艾驴俱,亦复驯然就道,遂归南宫完娶焉。后翁半载得女耗,来访艾。艾告女,女即出见翁曰:“鹰其脱鞲,随狗走矣。东门之故智,此后不必复想。翁其归乎,毋落我女红。”女遂入,不复与见。

(七如曰:放鹰老翁,可谓揣摩家第一上乘,馀智皆出其下。想其操术也常,其行事也易,其用人也则床头膝下,不必株连党羽;其攫资也则探之囊而取诸宫。即使其谋败也,妇口可以出走,较之白撞、念秧、打絮巴种种,变幻险幸皆不若。计出房中,挟此旖旎袅娜一具,单刀直入,稍假裙带滋味,则垂垂者自然脱贯而入我篝,亦巧矣!而翁竟何如?是可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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