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施加了魔力的房屋已经不再存在,工作的人们已经进入屋内,整天用锤子叮叮当当敲打着,搬移物品时发出了碰撞的响声,并踩着沉重的脚步,在楼梯上上上下下地走着;他们使戴奥吉尼斯从日出到日落,不断发出一阵阵吠叫——显然,他相信敌人终于打败了他,现在正在胜利的挑战中掠夺着房屋。虽然这样一些新的情况出现了,可是弗洛伦斯的生活方式最初并没有发生其他重大的变化。夜间,当工人们离开以后,房屋又显得凄凉和冷落;他们离开的时候,弗洛伦斯听着他们通过门厅和楼梯发出的回声,心中想象着他们即将回去的快乐的家庭和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孩子们;她高兴地想到他们是愉快的,是欢欢喜喜地离开这里的。
她欢迎晚间的寂静像一个老朋友一样重新返回;但是它现在来到的时候换了一个新的脸孔,比过去更亲切地看着她。这里面包含着新鲜的希望。在那个曾经使她伤心的房间中安慰和爱抚过她的那位美丽的夫人,对她来说,是一位带来希望的仙人。当她将逐渐取得父亲的爱的时候,当在那个悲惨的日子(就在这一天,母亲对她的爱,随着她贴在她脸颊上的最后的呼吸一起消失了)她所失去的一切或其中的大部分将重新得到的时候,光明的生活的黎明就将来临了;现在它的温柔的影子正在曙光中在她的四周移动,成了她所欢迎的伴侣。当她在窥视着邻居脸色红润的孩子们的时候,她想到她跟他们不久就可以在一起谈话,相互认识了;那时候她就将不再像过去那样害怕在他们眼前露面,唯恐她们看到她穿着黑色的丧服孤独地坐在那里会感到悲伤了;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是有一种新鲜和宝贵的感觉的。
当弗洛伦斯想着她的新的母亲时,当她纯洁的心向她溢流出爱和信任时,她愈来愈深切地爱着她死去的亲母亲。她不害怕在心中树立一个竞争者。她知道,在种植得很深、抚育得很久的老根上会长出新的花朵。那位美丽的夫人嘴中说出的每一句温柔的话,都像久已沉寂的声音的回声一样响着。她对亲母亲的回忆过去曾经是她对父母双亲的亲切关怀与慈爱的唯一的回忆;现在,当新的亲切关怀来临的时候,她怎么就能减少对那老回忆的喜爱呢?
有一天,弗洛伦斯坐在她的房间里看书并想着这位夫人和她答应不久就将来看望她的诺言(因为书里写的是与这类似的故事),当她抬起眼睛的时候,她看到她正站在门口。
“妈妈!”弗洛伦斯快活地迎上前去,喊道,“你又来啦!”
“现在还不是妈妈,”那位夫人用胳膊搂住弗洛伦斯的脖子的时候,庄重地微笑着回答道。
“但是很快就要是了,”弗洛伦斯喊道。
“现在很快了,弗洛伦斯,很快了。”
伊迪丝把头稍微低下一些,以便把她的脸颊紧贴着弗洛伦斯鲜嫩美丽的脸颊上;她们这样沉默地保持了几秒钟。她的态度中包含着极为亲切的感情,弗洛伦斯甚至比她们第一次见面时更深切地感觉到它。
她把弗洛伦斯领到身旁的一张椅子那里,坐下来;弗洛伦斯看着她的脸孔,对它的美丽感到十分惊奇,并乐意地把手放在她的手里。
“自从我上次到这里来以后,你一直是一个人吗,弗洛伦斯?”
“是的!”弗洛伦斯微笑着急忙回答道。
她迟疑着,低垂下眼睛,因为她的新妈妈的眼光十分恳切,那眼光在聚精会神地、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的脸孔。
“我——我——一个人已经习惯了,”弗洛伦斯说道,“我根本不在乎。有时就是戴和我两个在一起度过整整几天。”弗洛伦斯本来可以说整整几个星期和整整几个月的。
“戴是你的侍女吗,亲爱的?”
“是我的狗,妈妈,”弗洛伦斯大笑着说道,“我的侍女是苏珊。”
“这些就是你的房间吧?”伊迪丝向四周看看,说道,“那天没领我来看这些房间。我们一定把它们修缮得更好,弗洛伦斯。它们应当成为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