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贝先生,”白格斯托克少校说道,“乔埃·白一般来说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因为约瑟夫是坚强的。但是乔是有感情的,先生,当这些感情·真·的被唤醒的时候——他妈的,董贝先生,”少校突然凶猛地喊道,“这是个弱点,我不打算向它屈服!”

白格斯托克少校是在公主广场他自己的楼梯顶上迎接客人董贝先生时说这些话的。在他们出发旅行之前,董贝先生前来跟少校一道吃早餐;薄命倒霉的本地人由于做的松饼不合主人的口味,已经受尽种种折磨,至于煮鸡蛋引起的问题,生活对他来说真是个沉重的负担。

“白格斯托克家族的一个老兵不应当束手无策地听凭他成为自己感情的牺牲品,”少校态度温和下来,说道,“可是——他妈的,先生,”少校突然又凶猛起来,喊道,“我向您表示哀悼!”

当少校和董贝先生握手的时候,他的青紫色的脸孔的颜色加深了,他的龙虾眼睛更加突出地鼓了出来,因此在那和平的动作中加上了一层挑衅的色彩,仿佛这是一个序幕,接下去,他立即就要为一千镑赌金和英国的锦标与董贝先生进行拳击比赛似的。然后,少校一边转动着头,徐马咳嗽一般地喘着气,一边把客人领到起居室(这时他的情绪已镇静下来了),以一个旅伴无拘无束、坦率真诚的态度欢迎他。

“董贝,”少校说道,“我见到您很高兴。我见到您感到自豪。在欧洲,乔·白格斯托克能对他们说这种话的人是不多的——因为乔希是个直肠直肚,不会虚情假意的人。先生,他生性就是这样——但乔埃·白见到您感到自豪,董贝。”

“少校,”董贝先生说道“您很谦和有礼。”

“不,先生,”少校说,“绝对不是!那不是我的性格。如果那是乔的性格,那么乔现在可能已经是陆军中将约瑟夫·白格斯托克爵士,(巴士高级勋位爵士),可能已经在大不相同的公馆里接待您了。看来您还不了解老乔。但是这次非同寻常的机会是我自豪的源泉。真的,先生,”少校坚决地说道,“这是我的光荣!”

董贝先生根据他对他本人和对他的金钱的评价,觉得这话说得千真万确,因此没有辩驳。但是少校本能地认识这个真理并爽直地作出这个声明,这是令人愉快的。对于董贝先生来说,它证实了(如果他需要证实的话)他对少校的看法没有错。它使他相信:他的权势已扩展到他直接管辖的业务范围之外。少校这位军官和绅士对他权势的正确认识与伦敦交易所的差役相比丝毫不差。

如果说,知道这个情况或类似的情况过去一直是他的一种安慰的话,那么现在,当他的意志无能为力,他的希望动摇不稳,他的财富软弱无能的印象多么悲惨地铭刻在他的心头的时候,知道这个情况更是他的一种安慰。财富能做什么?——他的男孩子曾经这样问过他。他有时想到这孩子的问题时也禁不住问他自己,它真能做什么?它做到了什么呢?

这些都是他在深夜与世隔绝之情况下愁眉不展、意气消沉、黯然忧伤时所产生的隐秘的思想,但是高傲很容易从这个真理的许多证明中重新使他产生信心,这些证明就跟少校的证明一样不容怀疑,一样宝贵可爱。董贝先生在没有朋友的情况下对少校产生了好感。不能说他对他满腔热情,而只能说他稍稍解了点冻。在海滨的那些日子里,少校曾经起过一些作用(不很大)。他是个上层社会里的人物,认识一些重要人物。他健谈,爱讲趣闻轶事;董贝先生喜欢把他看成是在社会上抛头露面的才士名流,但却没有才士名流通常掺杂得过多的有害的寒酸气。他的地位是不可否认的。总的说来,少校是个可以称许的旅伴;他对闲暇安逸的生活十分习惯,对他们即将前往游览的名胜也十分熟悉。在他身上流露出一种上流人士悠闲自在的气派,它和董贝先生本人忙忙碌碌的城市风格搭配得不错,又根本不和它竞争高低。如果董贝先生心中出现过这样的念头,那只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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