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奴日怎样耳朵里有虱子;怎样放弃他美丽的裤裆
第二天,巴奴日依照犹太人的规矩①在右边耳朵上穿了个洞,戴上一个精制的小金耳环,耳环上还镶了一个虱子。为了叫你不至于疑惑,他还特地捡了一个黑虱子(把任何事情都搞清楚,是件好事),这个虱子的价格,包括一切费用,尚未超过一只希尔喀尼亚②的母老虎结婚后每一季度的费用,你可以估计是六十万“马尔维迪斯”③。巴奴日自从还清债务以来,第一次花了一笔这样大的费用,所以心里老大的过不去,这是因为他和暴君、律师一样是由他属民的血汗供养的呀。
他拿了四“奥纳”灰粗布,给自己做了一件只有一道缝的长袍,脱下他的裤子,把眼镜拴在帽子上。
他就这样来到庞大固埃跟前,庞大固埃见他穿得这样古怪,甚至连他那件一向当作神圣的倚靠、对抗一切灾难的最后避难所的、美丽、考究的裤裆也不见了。
善良的庞大固埃弄不懂这个闷葫芦,禁不住向他发问,问他这个新的打扮是什么意思。
巴奴日答道:“我耳朵里长了虱子,我要结婚了。”
庞大固埃说道:“好啊,这是个好消息。但是我手里拿不住火①。何况连裤裆也不戴,让自己的衬衣垂在膝盖上,不穿裤子,只罩一件长袍,连颜色也不是正人君子的长袍所用的,这决不是谈情说爱的人应有的打扮。
“如果说,过去有过少数邪门歪道的人穿得奇怪,而且有过不少人说他们是招摇撞骗、矫揉造作,我也不愿意说他们不好,也不愿意为了穿戴就对他们有不良的看法。各人有各人的爱好,特别是外表上无关重要的事情,它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好坏,因为它不是从心里、从思想里生出来的,一切的善和恶都生在心里和思想里。所谓善,就是由纯正的思想感染别人,所谓恶,就是用魔鬼的罪恶使人变坏。只有标新立异和为一般人所蔑视的,我才不喜欢。”
“颜色问题,”巴奴日接口说,“锅里实在难煮,顺便向你告诉②(就是我的粗布③),今后我一定在乎,对一切都要仔细关注。我现在一身无债,但是上天如不保佑,你就会看到没有比我更讨厌的人了。
“你看我的眼镜。远看,你一定说我是约翰?布尔茹瓦修士④到了。我相信明年还可以宣讲一次十字军。愿天主保佑好我的睾丸!
“再看我这身灰粗布,它有未卜先知的能耐,这种能耐很少人有。我不过从今天早晨才穿上它,但是我已经感觉到跟疯了一样,我剑拔弩张,迫不及待地想结婚,来不及地想在我老婆身上大干特干,挨棍子也不怕。啊!我①见《旧约?出埃及记》第二十一章第六节,《旧约?申命记》第十五章第十七节。一个奴仆愿永远留在主人身边,不愿回家,主人即拿锥子,为他穿耳。
②希尔喀尼亚:里海以东地名。
③“马尔维迪斯”:西班牙币名。
①意思是:我不能证明你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②“锅里实在难煮”(aspreauxpotz)与“顺便向你告诉”(àpropos)同音,作者顺嘴溜来,意思并不连贯。
③“粗布”(bureau),“桌子”(bureau),“台布”(bureau)都是同音字,作者继续作顺口溜。
④约翰?布尔茹瓦:十五世纪方济各会修士,名预言家,人称“戴眼镜的方济各会士”。
一定是个伟大的丈夫!我死之后,准会有人把我隆重地焚化掉,保存我的骨灰,作为理想丈夫的典范让人纪念。天主那个身体!我的管账的可别想在我身上玩花招、造假账,因为耳刮子马上就会打在他脸上!
“你看看我的前身,再看看我的后身;这完全是罗马人在不打仗时穿的一种古代式的罩袍。这是在罗马特拉让的柱子上和赛普提米乌斯?赛维路斯①的凯旋门上采取的式样。我厌恶战争,厌恶甲胄,厌恶头盔。我的肩膀因为多穿了铠甲,都累坏了。取消武器,让长袍当令吧②!假使我结婚的话,至少来年一整年希望如此,你不是昨天还对我提起摩西的法律么?
“至于裤子,我的姑奶奶洛朗斯③老早就对我说过,它是属于裤裆的。
我完全同意这个说法,正象那位可人意的人儿伽列恩在他的《人体各部功用》第九卷里④所说的,头是属于眼睛的一样。因为自然很可能让我们的头长在膝盖上或臂肘上;不过,为了叫眼睛可以往远处看,于是才叫眼睛长在头上,也就是全身最高的一根棍子上。正象我们看见港口上修建的灯塔和了望台那样,是为了让人从远处看见灯光。
“还有,因为我想有一段时期,至少也得一年,尝试一下战争技术,也就是说结婚的技术,所以我不戴裤裆,因而也就不穿裤子。因为裤裆是装扮战士第一件要穿的衣服。我就是被放在火上,也要坚持这样说(听好,绝对坚持),土耳其人可称不上是武士打扮,因为他们的法律一向禁止穿戴裤裆。”
①赛普提米乌斯?赛维路斯:公元一九三至二一一年之罗马皇帝。
②西赛罗的一行诗。
③喜剧《巴特兰》里的人物,见第五幕第一五八,一五九行。
④应是《人体各部功用》第八卷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