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春来,分家了。

雅可夫舅舅分在了城里,米哈伊尔分到了河对岸。

姥爷在波列沃伊大街上买了一所很有意思的大宅子:楼下是酒馆,上面有阁楼,后花园外是一个山谷,到处都是柳树棵子。

“看见了没有,这可都是好鞭子!”

姥爷边走边说,踩着融化的雪,指着树条子,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很快就要教你认字了,到那个时候,鞭子就更有用了。”

这个宅子里到处都住满了房客,姥爷只给自己在楼上留了一间,姥姥和我则住在顶楼上。

顶楼的窗户朝着大街,每逢节日蔌平常日子的夜晚,都可以看见成群的醉汉们从酒馆里走出去,东摇西晃的,乱喊乱叫。

有时候他们是让人家从洒馆里扔出来的,他们在地上打个滚儿,又爬起来往洒馆里挤。

哗啦,吱扭,嘎吧吧,“哎哟”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声陡起,他们开始打架了!

站在楼上的窗户前看这一切,是那么好玩儿!

每天一大早,姥爷就到两个儿的染坊去转转,打个帮手。

晚上回来,他总是又累又气的样子。

姥姥在家作饭、逢衣服、在花园里种种地,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她吸着鼻烟儿,津津有味儿地打上几个喷嚏,擦擦脸上的汗,说:

“噢,感谢圣母,一切都变得如此美好了!

“阿辽沙,找的宝贝,咱们过得多么安宁啊!”

安宁?

我一点也没觉着有什么安宁,!

一天到晚,房客们在院子里乱哄哄地来来往往,邻居的女人们经常跑过来,说这个说那个,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有人喊:

“阿库琳娜·伊凡诺芙娜!”

阿库琳娜·伊凡诺芙娜对谁都是那么和蔼可亲,无微不至地关怀着每一个人。

她用大拇把烟丝塞进鼻孔,小心地用红方格手绢擦试一下鼻子和手指,开了口:

“我的太太,防备长虱子,就要常洗澡,洗薄荷蒸汽浴!

“长了癣疥也不要紧,一勺干净的鹅油、一点点汞,三两滴水银,放在碟子里,用一片破洋磁研7下,抹到身上就行啦!

“千万不能用木头或骨头来研,那样水银就毁了;也不能用铜或银的器皿,那样会伤皮肤。”

有时候,她稍一沉吟,尔后说:

“大娘啊,您去彼卓瑞找阿萨夫吧,我回答不了您的问题。”

她为人家接生、调解家庭叫纷、给孩子们治病,背育“圣母的梦”(据说女人背会了它,可以交上好运!)介绍一些日常生活的常识:

“王瓜什么时候该腌了,它自己会告诉你,那就是没了土性子气,就行了。

“格瓦斯要发酵以后够味,千万别作甜了,放一点葡萄干就行了。如果放糖的话,一桶洒,最多放上半两糖。

“酸牛奶有很多做法:

有西班牙风味儿的,的多瑙河风味儿的,还有高加索风味儿的……”

我整天跟着她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跟她串门,有时候她在别人家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喝着茶,讲各种各样的故事。

我总跟着她,几乎成了她的尾巴。

在这一段生活的记记之中,除了这位成天忙个不停的老太太,我的脑子里就是空白了。

有一回我问姥姥:

“你会巫术吗?

她一笑,沉思了一下说:

“巫术可是一门学问啊,很难的,我可不行,我不认字儿!

“你看你姥爷,他多聪明啊,他认字儿,圣母没让我聪明!”

然后她讲起了她自己的故事:

“我从小就是孤儿,我母亲很穷还是个残废!

“她作闺女时让地主吓吓得,晚上她跳窗户,摔残了半边身子!

“她的右手萎缩了。这对于一个以卖花边为生的女拥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

“地主赶走了她。她到处流浪,乞讨为生。那个时候,人们比现在富有,巴拉罕纳的木匠和织花边儿的人们,都很善良。

“每年一到秋天,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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