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设法把脚塞进了靴子(脑中用力地想着别的事情,这是他小时候对付痛苦的方法),但是只走两三步,又赶紧脱了下来,像刚才那样只穿着袜子,一跛一跛地往回走。要找到来时的路并不容易,但是他生来就有极佳的辨识方位能力(同事说过,就算把格兰特的眼睛蒙上,再将他转到头昏脑胀,他还是知道北边在哪里),这附近的大方向对他来说不成问题。他站在街边一户人家的门廊下,看着巡逻的警员从眼前经过,而不愿过去向他们问路,免得还要解释一番。身为犯罪调查部的干员,没有人喜欢手上拎着靴子出现在地方警察的面前。

他写了一纸便条,要威廉斯六点钟一进来时就打电话给警场,询问他们有没有关于一个叫做黎巴嫩树的宗教团体或是修道会或是诸如此类的组织的资料,而且一有消息马上叫醒他。然后他上了床,酣畅无梦地睡了一觉,那些护照就藏在他的枕头底下,直到快十点钟的时候,威廉斯才将他叫醒。

“有提司铎的消息吗?”他眼睛一睁开就问道。

然而依旧没有消息。

警场表示,黎巴嫩树圣修道会是一个有钱的单身汉在1862年创立的,主旨在提倡禁欲的修道生活,他被自己钟爱的对象所抛弃,这在当时是众所周知的事。他本人出任第一任的会长,还把所有的财富都用来捐助这个机构。安贫的诫律十分严格,金钱只能用于会长认可的慈善事业,因此如今该修道会已经以广施钱财而闻名。会长的产生是由前一任会长提名,不过只要弟兄全体投票通过即可随时罢免。

格兰特喝着旅馆供应的难喝至极的咖啡,一边推敲案情。“我们的赫伯要的就是这个:修道会会长的职位。他现在把会长当猴子耍。一个像会长那样的人居然愚蠢至此,未免太不可思议。不过也是!想一想,我们认识的蠢蛋也不算少了,威廉斯。”

“我正在想,长官。”威廉斯不假辞色地说道。

“有不少脚踏实地、白手起家的企业,就是会被一个在饭店大厅出没的骗徒几句花言巧语就给耍得团团转!不过话说回来,赫伯也不是省油的灯。也许他在美国搞教会,图的就是这个会长的位子。总之,他现在已经是会长心目中的接班人了。

只要今后几周他的牌没出错,一大笔钱就可以得手。难怪他很怕在这时候出乱子。

他想知道他妹妹留给他多少钱,如果他认为足够,就可以不用再出家了。我不认为教会生活对他有多少吸引力。即使他能偷空到别墅去找找乐子。““你想他会待多久,长官?”

“待到他把足够多的银子转入他自己名下为止。反正,这些东西,”他指了指那几本护照:“足够好好起诉他了,所以只要我们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把他拘提过来。困扰我的地方是,威廉斯,在这整件事里面,杀人的动机在哪里?我不是说人不是他杀的。我一点也不怀疑他有办法离开二十四小时去干这件事。只是他何必这么做?他听说她要来英国,他就跟着来。我认为,从他女人的那些衣服来看,他到达英国的时候大概已经破产了。所以他才会跑去投靠黎巴嫩树。但是那边一定很快就让他觉得有机可乘了,为什么还要杀妹妹?”

“可能是他找她,结果起了争执。一直困扰我们的那个不合理的案发时刻,对他来说应该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清晨六点就和吃饭时间一样正常。““不错,这是实话。我这就去问那个教长大人,阿罗伊瑟斯修士是否在两个礼拜又前一天离开过修道院。昨天那个教长大人架子端得很高,不过等他看到他最心爱的弟子拿了这些护照之后,他会愿意谈的。”

但是教长大人不见客。小窗口上露出门房那张臭脸,以千篇一律的讯息回答格兰特所有的问题,不管那些话是不是答非所问。显然赫伯的三寸不烂之舌发挥了功用。

小窗口一关,叫站在小巷边的格兰特一点办法也没有。看来只有带拘捕令来才行了。他慢慢地走了开去,两只脚都还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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