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筷还胡乱的摆在小方桌上,四帮大概已经吃好了而跑出去玩了,农村人就是有这个优点,除了农忙时节跑的象个兔子样,其他的时候日子过得都很散漫。

特别是些小年轻的,精力旺盛,夜晚时间又长,不去呼朋唤友的瞎玩,又能干什么呢。

对于这种情况,大人们一般是不去过问的,特别是男孩子,更是自由的不得了。

父亲好象也吃好了,但似乎没有准备离开桌子的意思,一脸的寒霜,倒使二帮感到有点浑身的不自在。

随他去,既然已经起来了,饭总归是要吃的。

正在二帮拿起了筷子,拉过一块大饼,撕下一小块,拿将起来准备向嘴里送的时候。

父亲开言了:“你怎么有脸吃?”。

跟随而进的母亲赶快劝道:“吃饭了,哪那么多废话?”。

父亲立即训斥道:“你懂什么?”。

母亲不再言语了,只管吃自己的饭,这就是母亲,难得去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看得出,今天父亲好像是要准备同自己大干一场了。

当然这种大干并不是什么大打出手的干。

这就是父亲的优点,对老婆孩子从来没有过出手伤人,当发脾气的时候,最多是:“跪下,自己好好反省反省。”最多是”今天不要吃饭了,跪到几点几点“

但等父亲走了,母亲都会将他们拉将起来,或者有来窜门的旁人拉将起来,事后父亲也不再重新提起,就算不了了之了。

后来孩子们都大了,大概也是为了顾全孩子们的脸面,这招再也不用了。

但今天父亲抓住了这么一件小事不放,二帮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所以也就放下了筷子和大饼,拉好了架势,准备向父亲应战了。

当然这个应战也不过就是摆事实讲道理的那种口头上的应战。

“你看看你那做的是叫什么事?”真不愧是干了二十多年村干部的老将,俗话说的好,老将出马,一个顶两,这不,这第一回合就将二帮打到了云里雾中,不知如何去应对。

大概父亲也看出了二帮的不解,继续出招道:“先不说你最近在家里的表现,先看一看你在那堤上是怎么做的。”

“我怎么了我?”二帮还是有点不解,似乎还是站在了云头上没有下的来,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你俊昌叔让你去烧饭做菜,那是对你的照顾和给我们家的面子,可是你不知好歹,当河堤出现险情的时候,人家喊你过去递递蛇皮袋,你都不肯。”

是有那么一回事,当时自己以为,自己的任务既然是烧火做饭,自己只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让大家吃的开心吃的满意就行了,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回想回想,当初似乎是有点过分。

因为大家干的活不但又脏又累,有时还要搞的浑身上下都是水,而且还要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寻逻,而自己天天都是干干净净的,而且刷好了锅子碗就无事可做了。

“一个人在外面混,不能够令大家信服于你,你怎么能够混出个明堂。”这就是父亲得出的结论。

“言之有里。”二帮在心里也认同父亲的这个观点。

不知是父亲感到第一回合就打胜了有点沾沾自喜还是年纪大了话说多了感到有点累了,反正说话的语气神态都缓和了下来。

“那么再来看看你下学以后到轮窑厂的表现。”

“到轮窑厂又怎么了?”

二帮本来以为,在轮窑厂可是自己人生的初战告捷,短短的一年,自己就完成了父亲几乎一辈子都不能完成的任务,建起了三间小楼房,这是何等的能力,何等的本事,何等的辉煌,观音堂小年青的哪一个不羡慕,包括一些年纪大的,哪一个不赞叹,哪一个不佩服。

现在听父亲的口气好象自己还不够好,那么倒要好好听听父亲怎么说了。

“不错,你一下学,到轮窑厂是吃了几天的苦,但后来派你跟随张经理去采购煤,其实是让你去保驾护航照顾他的,可是你呢,他的几个表弟都被你灌醉了,还听说你们小弟兄几个去替业成送过门礼,将你三嫂子的叔伯都灌趴下了,年青人如此张狂,将来怎么得了?”

怎么酒量大难到也是一个过错,二帮心里自然是不服,自己的酒量大,可以说是天生的,也可以说是锻炼出来的。

父亲干了二十多年的村干部,又烧的一手的好菜,所以每当上面有人来时,父亲都会让大哥业权和二帮一起上去敬酒代酒和陪酒。

敬酒自己当然是不喝的,只要两只小手将倒满酒的酒盅端到被敬者的面前,表叔二大爷的叫上一声,或者是某某领导的叫上一声,此人都是不好意思拒绝的,只好一干而尽,而且只要能说会道,在加上大家的推波助澜,往往被敬者都能连连喝上五六杯。

代酒自然是猜拳行令倒杠子的输的多了,也会喊他们过去代替着喝上几杯,当然也不白喝,这时还能上了桌子多多的吃上几口好菜。

在农村妇女和小孩在有客人的情况下是不能上大桌子上吃饭的,能有一次上大桌子的机会,弟兄两个自然是满心欢喜的,所以小嘴是更甜,叫的更欢,自然是吃的好菜也更多。

当父亲的酒量不行了,父亲就会拿出自己的杀手锏,让儿子们上了,这时候就叫陪酒,就是说客人喝一杯,小家伙们也得喝上一杯,至到客人们满足了为好。

但二帮从来就没有爬下过,至到有一次,大哥业权的一个同学结婚,因大哥不在家,只好叫二帮代劳,那时的二帮已经上初三了,也能算是个小大人了,一张桌子八个人,吐的吐,趴的趴,就二帮一个象个没事人一样,一下子就小有名气起来。

因此,当张经理说他的几个表弟酒量太厉害,如果去请他们帮忙搞煤的话,可能自己要吃一番苦头,虽然自己的酒量也大的惊人,但毕竟好汉顶不住双拳,强龙难压地头蛇,到了人家的地盘只好任人宰割了。

这时,二帮的父亲就想到了二帮,让张经理把二帮代上,关键的时候也好抵挡抵挡。

不料想这一抵挡就抵挡的过了头,张经理的三个表弟都被灌了趴下,第二天灰溜溜的领着他们去把煤拖了回来。

当业成要去送过门礼时自然也想到了二帮,按照农村的习俗,这几个去的人都是要被灌趴下灌服贴了才能回来的。

李氏家族在观音堂也是个大户,自然不想丢了这个面子,何况那二帮又是业成的堂弟,业成喊二帮的父亲是喊三爷的,派二帮陪同前往是再再恰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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