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队走走停停,三天后来到巴音。巴音城规模不大,却已经是多斯郡除首府鄂多斯外最大的城市了。
这里已经是多斯郡中部,周边土地贫瘠不堪。虽然不再是茫茫大漠,却也是砾石遍地,不宜耕种,也不宜大量放牧,只能偶尔看见几只山羊在石缝中艰难的啃草。
但是巴音北边一个叫观音山的小丘,却出产一种特有的粘土——高岭土,正是制作瓷器的优质材料。这里的大部分人世世代代以制造瓷器为生,再用瓷器换取粮食、衣物和一切生活必需品。巴音也被称为“陶瓷之都”。
在一代代工匠手中,制瓷工艺不断改进,巴音人更是独创了在瓷土中加入动物骨粉的方法,生产出来的瓷器,质地轻盈,胎薄透亮,器形典雅,颇受欢迎。巴音瓷因此也被称为骨瓷,被列为大河三大名瓷之一。
诸葛世家负责这里包销这里所有的瓷器,并负责一切生活用品的输入。当地的大小事务,包括官员任命,都由诸葛世家负责。换句话说,诸葛世家在这里就是天。
在张茗看来,诸葛世家就是赤果果的一条地头蛇。当地人却不这么看。有诸葛世家庇佑,才能够过上安稳过日子。毕竟这个时代,盗贼横行,奸商遍地,在外打拼不容易。如果觉得日子过得清苦,大可以加入诸葛商队,或者佣兵团,走南闯北,享受热血沸腾的日子。
商队要在巴音休整3天,补充清水和食物,同时调整货物。近期祁连国兽筋和皮革价格猛涨,几乎脱销,商队此次蒙国带回来大量的兽筋,将继续向祁连国前进;同时分出一直商队装载一批陶瓷运往巴彦和夏川。
赫连雪也借机静养几日。花毒虽然解了大半,连日行路还是让她苦不堪言。
此时赫连雪正躺在床上,床虽然简陋,却还干净。
脸色依然苍白,身子也绵软无力,不过不再是刚中毒时候那种痛苦了。过些时日,身体一定能恢复如初。
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好像比自己之前一辈子经历的都多,一路上见识了世间险恶,也体会了人间冷暖,不知道那个天真烂漫的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身侧一步外,张茗正摇着折扇,坐在一个小药炉旁,聚精会神察看药炉的火势。这是给赫连雪大补的药,诸葛智慧友情赞助的。毕竟小姑娘从鬼门关走一遭,元气大损。
赫连雪偷偷瞄着张茗,侧面看去,这个男人线条硬朗,鼻梁高挺,睫毛长长,倒是好看的很。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被他的帅气折服。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剃成一个光头,现已经有了短短的黑茬。
这就叫做缘分吧,魔狼,黑衣人,还有大漠,这么多的危机,两个人都是一起度过。而且每次他都对自己不离不弃,没有这个男人,恐怕自己现在已经是大河边一具枯骨。
很完美的男人,就是有些好色。想起和张茗一起羞人的瞬间,赫连雪脸又开始红了。
就在赫连雪痴想的时候,张茗忽然转过头来,眼神掠过一丝笑意,说到:“好看吗?”
赫连雪一愣,脱口而出:“好看。”
“那就多看看,”张茗把脸凑的近些。“等你嫁给我,让你每天看个够。”
“谁要嫁给你了?”赫连雪又羞又急,转过头不理张茗。
无心调侃,却正说中了赫连雪的心事。
赫连雪是赫连世家家主赫连鲲鹏最小的女儿,深受赫连老爷宠爱。对于赫连雪的终身大事,自然是马虎不得。无论名声赫赫的官宦子弟,风流儒雅的太学学士,英武帅气的将军之子,甚至高鼻深目异域王族,哪个不是仪表堂堂,门第显赫,都被赫连老爷一一拒绝。求亲的媒婆踏破了门槛,赫连老爷依然没有找到自己的佳婿人选。
张茗这种来路不明,无官无爵的山野村夫,能入赫连老爷的法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喂——”,赫连雪红着脸,依旧不敢看张茗,低声说道:“你,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我家?大青山里种田人。”对于身世问题,张茗早已有了腹稿。
“哦,那父母是否健在?有兄弟姐妹吗?”赫连雪转过脸来,小心翼翼的问。
“我是独子,父母早亡。”这是想要见家长的节奏哇,张茗有些戏谑的看着赫连雪,“怎么,现在就像侍候公婆的事儿了?”
“谁想了!”赫连雪粉拳擂在张茗身上,“你欺负我!”却又转过头,肩膀耸动,几乎要哭出来。
张茗一愣,小妮子看来是真的有心事!随机醒悟,自己和她门不当户不对啊,肯定是担心这个。
张茗轻轻握住赫连雪手,柔声道:“雪儿,别怕,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的。”
“谁要和你在一块儿。”赫连雪轻声嗔怪,把头埋进张茗怀里,脸像熟透了的红苹果,低声说道:“那我爹非要赶你走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打断腿呗!”
“你说什么?”赫连雪抬起头来,杏眼直竖。
张茗用食指刮了刮赫连雪的鼻子,柔声说道:“我是说呀,我打断自己的腿,就想走也走不了了呀,让雪儿养我一辈子。”
“才不稀罕呢。”赫连雪破涕为笑,复又把头埋进张茗怀里,甜蜜无限。
诸葛兄妹知道赫连雪的身份后非常惊讶。
其实赫连雪失踪的事情在大河国已经广泛传播了,只是两人在此期间一直在塞外奔波,倒是消息闭塞了。之前也听到了赫连雪的名字,只是没有向赫连世家小女儿方向去想。
诸葛聪慧本打算到巴音后,自己领商队南下祁连,到巴彦的商队由于路途较为安全,由诸葛智慧领头即可。在护送货物到祁连国后,自己还要回来筹备西域商团的事情。现在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自己也参与到巴彦商队中,以保护赫连雪安全。
倒也不是刻意巴结赫连世家,关键是赫连雪这么重要的人物,要是在自己手里出了事儿,赫连世家不会饶了自己。换个角度说,能够帮上四大世家之首的赫连世家,至少不会有什么坏处。
出于谨慎考虑,诸葛聪慧建议张茗两人扮作商队成员,掩人耳目。二人当然没有意见。
商队一路向西,在风陵渡口渡过大河,再将货物装车,一路向北前往巴彦城。这一次行程出奇的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