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是我麾下的一头蓝鲨,”魁梧的府主大马金刀坐着,笑道:“这家伙资质不错,此番怕是要突破通天境了,以致欣喜若狂,不能自已。”

“哦?是这样?可喜可贺。”一众蛮修恭贺。

下一刻,蓝鲨猛地炸开,大浪排空,震天撼地。整座水府东摇西摆,支离破碎!

“呵呵,真是好资质,好威力!”有蛮修极力稳住身型,不明所以,讥讽道。

“怎么回事!?”界澜府主惊怒,“噌”地一声站起来,虚化作一头庞大得难以想象的三鳍鼍龙,遮天蔽日。

鼍龙双目如同两只大罗盘,一线瞳孔竟交相旋转起来。在界澜府主的视野里,大河中段的巨大爆破口处,翻飞四溅的大浪被肢解成了最简单的水流线路,各色血液、元力痕迹通通明晰在目,由纷杂化细微,只剩下单一的元力构造。

“嗯?”界澜府主神色突变:那些炸碎成渣的蓝鲨残尸上,竟缭绕着经久不散的诡异气息,甫一注意,就牵扯住自己的神识,不由自主陷入其中。

在这短短一息之间,界澜府主便恍恍惚惚,隐约间看到了一幕幕破碎的场景,似乎自己已然登临仙境,叱咤万界,独步天下。

下一刻府主恍然惊觉,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幕来得太过诡异,如同一息万载,错乱了时空。

收回神识,不再探查,界澜府主又变成一个昂藏大汉,面色不善,坐回宝座之上。

“府主,怎么回事?”身旁一个人首蛇身的水族出口问道。众人也一副探询的样子,纷纷看过来。

界澜府主咬了咬牙,狠狠道:“操他个蛋!有绝顶大能潜入我界澜大河水域,将仙道感悟打入了庞无默识海。以蓝鲨他的修为境界,哪里能接受,只能被活活撑爆。他奶奶的鳝球,要不是老子反应得快,说不定也陷入其中、憋屈而死了。”

一众水族、蛮修闻言为之震动,交头接耳起来。其中一个身着湛蓝长袍的鹿首修士神色一动,低语道:“寻常大能,哪有这样的手段?倒是我泾谷部中,有着近仙存在,方可描摹下仙道感悟。族人借此阴了对手的,也并非没有。”

界澜府主猛地转过头来,眼神凌厉,杀机暗藏。鹿首修士连忙行礼道:“府主,北域镇南王之位,乃是谷皇殿下的亲喻。我泾谷部鼎山一脉,绝不会对府主有他意。只怕是另有族人,不满府主得了北域镇南王之位,意图折断府主羽翼、另寻王位人选。”

界澜府主直皱眉头,道:“你泾谷部的家务事,怎能烧到我界澜河上来?老子也是通天境大能,洗心境已然在望。便是入了升灵殿堂,也能做权倾一方的大长老。你泾谷部这般行事,老子很不爽。他个鳅头的,一定要给我界澜一脉一个交代!”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鹿首修士陪笑,心底却想着这一次抓着了对手的把柄,要如何一展手段,让自己一脉坐大。

而此刻的吴吾,正优哉游哉,躺在一头体型硕大的独角鳐的背部褶皱中。成群的独角鳐扇动胸鳍,向着对岸的击鼓蟹赶去。少年思绪飘飞,心潮起伏,回顾着这一次横渡界澜河的得失。

“唉,老师的手段到底高明啊,”识海中,吴吾感叹:“这般技巧,比我辛辛苦苦拼杀,不知强了多少倍。”

“这不算什么,靠的还是你的底子。待你境界高了,再回望过往,那些不明不白之处,自然豁然开朗,那些险境困境,或许也会别有生路。”戎相子淡淡道,”这一次你因祸得福,连升三阶,需要好好锤炼,免得根基不稳,留下隐患。”

少年点头称是,潜心修炼起来。界澜河中元力浓郁,少年反反复复观想着心法,体内的杂质从毛孔中排出。

某一刻,少年长吸一口气,从独角鳐身上一跃而起,直直冲向水面。经过水压的无数重淬炼,少年已然将皮肉筋骨锤炼到极致,而肉身的“气”也愈发雄浑厚重,如同一座人型山峦。

吴吾跃出水面,将一条细长游蛇环在脖子上,当作围脖。游蛇舌头来来回回弹射,不断刺开穿行气障的薄弱点,一人一蛇合力前行。

少年双脚疾踏,身型闪动不息。往往有猎食者甫一锁住少年的位置,又很快失去少年的气息,只能瞪着大眼茫然四顾。

少年速度惊人,甚至将空中的一只只白鱼鹰都甩在身后。这一战让戎相子支配肉身,吴吾的身躯本能的铭记下一些高深道理。少年的脑域秘境高速运转,找寻着有用的讯息,终于明悟了大天音魔界中黑背赤鼠一族的天赋本领。

触类旁通,少年的血脉神通又上了一个台阶,速度提升了六成有余!

在第一****日将要西沉之际,少年几经凶险,终于踏足了对岸,来到了天明山北域。

成片的巨针松、坚实的大地、稀薄的云彩,构成了北域万载不变的壮阔景象。不时有身披厚实绒毛的松鼠穿来穿去,采集着松果。天空中双头鹫凄厉鸣叫,让人悲从中来。

“好一处松原山岭。”吴吾感慨着,一步一步在山脊上前行。

“滋滋,”细长游蛇吐舌道。少年眉毛抖了几抖,与游蛇交谈起来。

“恩恩怨怨,谁对谁错?”少年摇头,“你有心排斥我、饱含敌意,却也造化使然,叫我得了突破机缘。谁对谁错?”

“有什么对错?”游蛇传音,“都是为了生存。我夺你的玉石,靠它转移气息、由此在界澜水府中盗得瓦蓝棉草;而你靠我逃开杀劫。我拉你下水只是本能,你带我杀出围剿也同样是为夺一线生机。何来对错之分?各取所需罢了。”

少年点头,这道理不难懂。众生争渡,只为求一线仙机。同是修士,谁能与人坦诚相待?即便是同族中人也难以做到。而一人一蛇各取所需,并不过分,算不上有什么大仇大怨,并不值得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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