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跑了两处山脉,风声在耳边呼啸,可吴吾依旧没有寻到那个身影。
最终,吴吾回到了族人聚集的空地,才在重伤的族人中找到了老教官。那条被砍断的胳膊,却没有找得回来。
“一共阵亡了两百零四人。多是修为较低的族人,强行闯入交战中心,受冲击而死的。”丹华堂的印和通长老清理着战场,统计道。
“詹让战死了,”一处深坑内,铁稔秋长老低声道。
铁稔秋俯身将他的尸体抱起,放到了残破的巨城角楼中。城墙上,是一位位战死的族人的尸体。
“一生护族,也为此而亡,悲哉,壮哉。”一位老者颤巍巍,捡来一些木灰洒在城墙上,俯身施礼道。
吴吾默默看着,那个静静躺在角楼中的壮汉,似乎连脸上的骇人刀痕都沉眠了。
又回想到这些年来夜间出城狩猎的场景,想到詹让对自己的照顾,那些叮咛依稀还在耳畔回荡。
“睡吧”,吴吾转身离去,再不忍看那个躺在角楼中的年轻长老,“愿亡者无战事。”
战死的族人被一一安置在残城之中,以示与部族生死同存。
鼓瞻部一共也不过九千户族人,共三万六千余族人,少年郎和老人多被詹丁冥老祖收入大蛮钟,留在城中和出城交战的多是生龙活虎的青壮年,而今却倒下了两百多个。
甚至连罴祖都消亡了,大长老詹堑也战死了。还有那些受邀征讨婴侯山的部族精锐们,如今也不知伤亡。
风云变幻之际,鼓瞻部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伸手抓起长弓,吴吾又一路向钟鼓山奔去。这个时候,唯有痛痛快快狩猎一番,才能好好调整内心。
穿过树林、河沼,吴吾奔向了一片山谷。这里是一群角羚的草场。
远远的一箭射杀外围的一只角羚后,吴吾起身向受惊狂奔的角羚群追去,元力在体内激荡,在几次冲刷过足底的一处秘境后,竟然“轰”的一声,破开一重障碍。
就在此刻,吴吾突破至锻体境二重天了。
来不及喜悦,吴吾奋力杀向一头格外雄壮的角羚,一式崩崖滚石借长弓使出,划空声呼啸。蛮元刀光狠狠划向角羚颈部。
角羚侧身低首,躲过一击,晃动脑袋撞向吴吾,角上迸发出元力,如同闪电。
“好!”吴吾同样一击劈过,撞击间蛮元炸开,竟窜出道道闪电,将角羚震得浑身颤抖。
趁此良机,吴吾冲到近前,一拳一腿向对手攻去。一道道残影闪过,快的惊人,就连划过的风都化作了风刃!
如此猛烈的攻击,不过片刻就将这头雄壮角羚击杀。
收手后,吴吾摘取了两对羚角,又向着部族而去。忽然间,一股强烈波动震动了山脉。
跑上一座山头,吴吾赫然看见,远方的最高峰上,那位一击斩杀大长老詹堑的蛮修,正一拳一拳,向一个人影砸去。
那个明显落在下风的人影,正是鼓瞻部族长,詹伯翰。年轻的族长似乎已经突破至通天境了,却依旧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那位蛮修,肉身太强悍了,一击一击虽然速度不快,却威力惊人!成片的山峰折断,拳影在空中划过,甚至隔着数里便震杀了飞翔的蛮兽。
又有一群人从远方赶来,为首的老者头悬石钟,伸手便挡下了划过的数道拳影,而后止步在外,看着交战双方。
詹伯翰不断咯血,半边身子都被轰碎,而修复的速度却远远跟不上,很快便濒临陨落。
詹丁冥老祖出手挡下了那人的攻击,向前道:“回去吧,你年少非凡,能领悟拳意,的确强于我族族长。却强不过老夫。”
那人收手,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这时,人群中又走出一位高高瘦瘦的老者,气息高涨,竟也是通天境大能!
“老夫休与山,隆樟王。”老者双手化作长长树棱,站到了詹伯翰身旁。
那人终于有所让步道,看着詹伯翰道:“詹伯翰,那年你力压我一头。今日我特意来寻你,却大失所望。”
“不过短短数十年,竟会有如此之大的差距。”那人摇着头,向西而去,“东域修士,不过如此。”
“你是何人?”隆樟王高声问道,却没有回答。
“他是泾谷部太泾离。当年败于我手。”族长詹伯翰吃力站起,修复着身躯,苦笑道,“而今,我已不是他对手。”
“一时得意罢了。”詹丁冥老祖极为淡定,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转身对一众族人说起来。
“诸位,我鼓瞻部今日不得不离开。我族有一处古地,容得下我们休养生息。”说着,老祖在一处处山头、山谷上踏过,被毁去的山峰竟重新生长起来。
“那里都布置好了吧。”丁冥老祖对族长道。
“无误。”詹伯翰点头道。
“好!诸位,小心了!”丁冥老祖扬声道。猛然将,一道道流光在一个个山脉中闪起。一众族人感到血脉沸腾,元力不受控制得涌出。
西落的三轮大日闪出一阵光热,斜斜照向天明山东域。
“潜移动形!转!”众人只听得风声在耳边呼啸,似乎身体被肆意拉扯着。
当一切停息时,众人已然来到一处险恶天堑,一条浑浊大河滚滚流过。
丁冥老祖抬头仰望,一道道阵文已然在谷顶结起。再回首看向族人时,族人们一个个脸上写满了震惊,显然是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了”,丁冥老祖淡淡道,“下一处,大天音魔界。”
“这里、这里是天堑!?”有族人目瞪口呆,自言自语道。
“不错,这里就是葬滞天堑,丧泉之畔。”丁冥老祖叹道。
“这是处密地”,族长詹伯翰出声,“静待片刻,詹悍祖上所布下的移天大阵,就会激发了。”
明显的挫动在天地间震动起,一股莫名波纹开始回荡。
略微西沉的三轮大日,投射出一条条紫、金、赤光,渐渐在光幕外交织。面西朝东的天堑中,一半的山壁图满了光彩,一半的山壁晦暗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