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离开了江边,再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的,走进一个小胡同。

一股爆肚的味道悠悠地飘出,混杂着一股雨水的清凉。

老牌爆肚。

店名很朴素。

店主更朴素。

胖胖的脸,和气的五官。油腻腻的肥手,抓着一把生锈的铁刀,费力得砍着一团红呼呼的东西。

”老板,一斤烤爆肚,要上好的,五香的。“

”好咧,客人你先坐坐啊,马上就来。“

店主随即拿满是血污的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转身走向了大黑锅。

油,葱花......

不一会,一盘热乎乎,香喷喷的爆肚出锅了。

”客官,在这吃还是打包啊?“

”打包。“

“好咧,三十铜板。”

“诺,一银元,不用找了,剩下的打赏你。”

“哟,林老头,你啥事这么阔气了?”

店主诧异的看着林伯,问道。

”切,胖老板,要你管,切你的爆肚去。给你钱还那么多废话唧唧歪歪。“

”嘿嘿,是是是,爷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啊。你这次给,下次不给,我可就看不起你了。“

”切,滚滚滚,你们这一个个贪财的老东西。“

”顺道一提,雨天路滑,您老走路小心点哈,别摔咯。不然可没人来光顾我这生意了。“

”你丫丫的,咋嘴里都是不吉利的话。我还没老到那种程度好么。走路怎么可能会摔跤?“

”您心里有数就好。慢走不送啊。“

林伯却早已走远,只有那幽幽的香味,穿过那猛烈地暴雨,依旧缠留在林伯身边。

吧嗒,吧嗒。

林伯仍旧不急不缓地走在空空的街道上。

路旁的小屋,窗户紧紧的闭着,生怕雨水打进家中,打湿那些物品。

又或者是其他。

是什么呢?

林伯不知道,林伯只知道,买完东西,该回去了。

算算时间,小主子那新朋友,也快到了吧。

得赶紧回去准备晚饭呢。

难得有朋友来,不能落了脸面。

吧嗒吧嗒。

诺大的街道,空空旷旷的,只有林伯一人的脚步声回响着。

但不知何时,似乎除了那雨点低落的声音,树叶沙拉的声音,又多了一些。

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

是什么呢?

林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现在可没那么闲功夫浪费在这无聊着事物上。

林伯不是小孩子了。

对方自然也知道。

然后就是一阵又一阵破风的声响,一阵又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

“切,无不无聊,别烦我,赶时间呢。”

“我们也赶时间呢。”

“既然都赶时间,那浪费这闲工夫干嘛?“

”但是,阎王找你呢,林老头。”

“切,我不想见他,叫他回去吧。”

“这可由不得你了。”

谈话之间,弓弩却像是飞了一个世纪,仍在缓慢的飞行着。

而林伯却早已走到了前面。

提着鱼和爆肚的手动都没动。

“喂喂喂,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啊。老夫可是老人家啊,有你们这么对老人家的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又一阵金属断裂的声音。

原来是在空中飞行的弓弩断了。

暗中的人们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全都望向了那棵树上。

那里是头头待着的地方。

怎么回事?

无数双充满疑惑的眼睛望着那里。

情报有误。

既然情报有误,那只能赶快撤退了。

随即一阵口哨传来。

但既然情报有误,林伯又怎么会放他们回去呢?

所以,下一秒,林伯提着鱼的手动了动,鱼身上的鳞片不见了。

转而是一阵又一阵的闷哼。

随即是一阵又一阵树枝摇晃的声音,树叶断裂的声音。

不多久,地上多出了好几十个人。

然后又都随着雨滴慢慢的融化致不见。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头头直到临死前,还是满脸的惊恐与不解。

说好的凡人呢?

说好的糟老头而已的呢?

说好这么点人绝对够了的呢?

我去你妈妈的!

林伯叹了口气。

“唉,你们这群瓜娃子,说了不要当我路的,我赶时间呢。你看你看,我的鱼鳞都刮没了。打到雨水,或者风吹沙子,那多脏啊,回去还得洗一遍。丫丫的,真烦。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浮躁。”

另外一边,一座幽暗的小屋中,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捏着碎裂的玉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蹲在地上的那个下属,满头的冷汗。就像是窗上的雨水,密密麻麻的滴落下来。

良久,男人叹了口气。

下属也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死了。

悄无声息的,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来人,好好安抚那些死者的家属。”

“是。”空旷旷的房间里,无端端地想起一道道响亮的允诺声。

随即男人转身,放眼望向那悬浮在空中的清宫,与清宫旁那一层又一层的黑压压的乌云。

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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