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过阿娇小声问:“百威是什么?”

“天呐,你别这样好吗?天桥上面就有百威啤酒的广告牌,你没看到吗?”阿娇看我像看外星人。

我的生活没那么多色彩,饱腹温暖就很满足,还没到用酒点缀人生的时候,我不需要的当然不会注意。

“一打是多少?”外星人当然不知道一打是什么计量单位,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为什么会有“打”这种说法,是为了与时尚接轨么?

“一打是多少我也不知道,我们班上那几个公子哥常这样说我就记住了。”

那晚上我知道了一打是十二瓶,我也知道了芝华士是很贵的洋酒,但是我滴酒没沾,阿娇喝了一打啤酒外加一杯芝华士,她是一个喜欢新鲜事物的女孩子,我估计如果是毒药的话,她也敢尝两口,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只为了证明她知道那种东西,只为了她不被别人排除在时尚之外。多年后我一哥们向我传授一条至理名言:男人教会女人享受生活,然后女人在享受里慢慢堕落。能在一个晚上喝掉一打啤酒的女孩,自然是已经开始享受生活了。

那晚我还发现了阿娇有一副天生的好歌喉,因为随便什么歌她听完一遍后,马上就可以关掉原唱随着音乐唱出来,而且绝不跑调。尤其是邓丽君的那首《我只在乎你》,她唱得如泣如诉,深情款款,邓丽君再生也不过如此。其间我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找不到包厢了,我忘了房间号,只得站在走廊上东张西望。在试探着敲了几个包厢后终于找对房间,钱通海拥着阿娇两个人在合唱一首《糊涂的爱》,见我进来,钱通海撒开手把话筒递给我,我恚怒地把话筒摔在地上,拉起阿娇,推开钱通海就走。

走在街上,阿娇意犹未尽,还在哼唱着:“是真是假是甜还是苦,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冷冷夜风吹来,我不见清醒却更加糊涂,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阿娇发现我情绪低落,挽着我说:“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一个学生,一个做着形同乞讨工作的落魄者,在这种挥金如土的场所里,我会开心?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搂着我的爱人,我会开心?除非我没有心。

回到家,拉开灯,阿娇像踩了蛇一样暴跳着躲到我怀里,一屋子凌乱不堪,显然是有不速之客来过,或者是还没有走。

我也吓得发抖,跑到院子里找了根木棍拿在手里,壮着胆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那个场景真是惨不忍睹,我怀疑房子是被人颠倒了几回,因为没有一样东西是原地不动的。

阿娇颤抖着说:“天呐,招贼了啊,报警吧。”

我想师父家穷得连个收音机都没有,这是哪个傻贼不踩点就干活啊!我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说:“算了,也没值钱的东西,你去我的房间收拾,我去师父那屋看看。”

我刚进师父房间,只听阿娇在那边惨叫:“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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