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森林里的小村子,仍然保留着过年的传统,每当临近,猎人们就都赶回来陪伴家人,村子一到此时也就热闹、喜庆起来。

男人们会聚到一起聊天,谈谈捕猎,也有人说些家里的私事,不时会响起一阵阵的叫好声、笑声。即使偶尔有某些人意见向左、争到了脸红脖子粗,但淳朴的人们也打不起来,没多久就忘了别扭又好成一家人。

女人们拿出做好的兽皮新衣给孩子们穿上,整理着丈夫带回的猎物计划着过年,如果收获颇丰她们就挑出一些较好的,挨家挨户送人,送礼的比收礼的还要开心,那是属于来自男人带来的自豪。

孩子们就闹得更为欢快了,年龄相近的三五成群,到处玩耍,只要不是离开村子太远也没大人阻拦,毕竟猎人家的孩子安全方面是值得放心的。

一处视野开阔的峭壁上,此刻坐着一排孩子,三男一女,正是丁铭、笑笑、天天、俊子。

他们盯着远处的森林,风中飘起了笑笑新学的山歌:

‘卢令令,其人美且仁。

卢重环,其人美且鬈。

卢重鋂,其人美且偲。’

丁铭把玩着光洁的新紫貂帽——笑笑送的,他用漫不经心的口气问,“森林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哥哥天天摸着脑袋还在想,弟弟俊子已经答道:“会有好多吃的,还有玩的。”

天天笑着跟弟弟说,“九爷爷说外面在打战呢,哪还有好吃好玩的。”

“战早打完了。”‘了’字还没说完,笑笑声音就弱了下去:“我是偷偷在一本《三战档案史料》看到的,你们不要告诉别人啊,村长会骂死我的。”说完,小女孩已经语带哭腔了。

男孩们纷纷作出了保证,大家有点尴尬起来。俊子转移了话题,“丁铭最后怎么拖回来的是熊,我还和哥哥打赌是老虎呢。”

天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原来听九爷爷说过,丁铭小时候是老虎叼回来的,所以我猜他肯定不会去打老虎。”

“哼,九爷爷偏心,就喜欢你一个人。”

“那是,我以后可是要当村长的。”

兄弟俩笑闹着,突然丁铭认真地说道:“我要去森林外面看看!”

……

美好的时光过得格外快一些,眨眼间年已过完到了初六。是夜,月黑风高,各家各户早早便静了下来,村口跑出两人,正是天天和俊子。

“这儿。”前方石头后面,丁铭闪了出来,“东西带了吗?”

天天分出一个包裹,丁铭接过摸了摸,摸到了里面除开一些杂物还有一本书才向天天点点头,接着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村口。

笑笑赶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见不到一个人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丁铭狩猎地盘的一间小木屋前,来了三个少年,正是偷跑出来的仨。尽管天天、俊子曾去过他们爸爸打猎的地方,但对丁铭的小木屋仍旧充满了好奇,两人四处打量着。而丁铭则爬上了木屋外面的一颗大树,这棵树是他的小仓库,没多久树上便掉下两捆东西。天天兄弟跟过来一人翻看一捆,接着两人都笑着喊出,“鱼干”、“肉干”。

丁铭下了树又进了木屋,出来时多了四葫芦水和两块他自制的滑雪板。

丁铭用带来的结实老藤,把食物、水、几人带来的包裹都固定到滑板上,然后问道:“困不困?”

“不困。”

“我也不困!”

丁铭用老藤牵着滑雪板一马当先,“三叔说要初八才出发,我们从他的地盘过。”

半天后,冬日的暖阳已经能射到林子的地上了,两头绑着老藤的野鹿带着滑雪板向东一路飞驰,两个滑雪板已经用一排木棍固定住了,上面除开绑着的水和食物还有背靠背睡着的两个少年。前方一个骑着野鹿的少年,正是丁铭。

“哎呦,痛,娘不要打了,下次不敢了。”

丁铭闻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俊子在说梦话,兄弟俩也都醒了。哥哥天天之前睡得不熟听到了梦话,此刻安慰着弟弟,说他会跟娘说不要打弟弟,说都是他的主意……

丁铭听着天天安慰俊子不由感动了,特别是‘娘’这个对于他内心深处较为敏感的话题。丁铭随后又反应过来,大概兄弟俩以为和往常一般觉得这次又是一个“捣蛋计划”吧,他又想到,毕竟兄弟俩和他不一样,他们有家人在村中,天天还信誓旦旦的要当村长呢。

‘我一定要找到家人!’因家人这个想法,丁铭渐渐有些难过起来,只想仰天长啸、发泄一番才好。他慢慢地想到,是否该一个人走算了?心中犹豫,丁铭手上也就不怎么催赶野鹿了。

天天很快发现速度慢了下来,问道:“丁铭你犯困了么,昨晚到现在都还没休息的,我们歇会吧。”

“额,没有。”丁铭回过神来,说:“前边有三叔最东边的小屋,我们到了那再休息吧。”

冬日夜短,天黑之前三人赶到了丁铭口中的小屋。

一个时辰后,青烟从烟囱袅袅升起,小木屋内已暖和起来,空气中还飘着香味——野蘑菇煮肉干,少年们饱餐一顿,一个个早就累了,挤在张唯一的床上很快就纷纷睡熟。

夜里大雪纷飞,次日的天亮来得更是晚一些。

天天一翻身差点掉下床,坐起来看到弟弟还睡着,却没发现丁铭,他鼻子突然动了动,“嗯,好香,丁~咦,”天天以为没睡醒,揉了揉眼,定睛一看,不由叫道:“三叔!”

眼前这个坐在壁橱旁煮汤的高大汉子可不就是三叔嘛。原来,他一早就赶过来了,才和丁铭见着面。丁铭执意要离去,三叔只好说出了村长的嘱咐:不得和外面提及村庄!

见过三叔的丁铭看似走得十分坚决,然而少年的内心却隐约生出了犹豫之意,他是深爱这片森林的、深爱着村庄、深爱着里面的每一个人……他这次不是乘的野鹿,胯下乃一头吊睛白虎——胖胖。

望着丁铭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了林间,三叔的眼睛也不由得湿润了,他一直是单身的,这两年来早已把丁铭看作了自己的儿子。三叔赶来之前想到过千言万语来叮嘱‘儿子’,临别却什么也说不出……

按村里规矩,是不允许村民擅自离村的,但考虑到丁铭毕竟来自外面、也该属于外面,村长只好让三叔带回另外两个少年。

天天听说得丁铭不辞而别,鞋也不穿跑着推开门,只见雪花漫天、地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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