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此应是瑞雪兆丰年。事与愿违,我没想到这个下雪的龙年会如此的不太平。
穆欣超过了实验室规定的回归时间,在所有的记录里,穆欣没有过任何违规行为,这不是她的行事表现。十年了,每年的外出“见光”,她都会提前回来。她这次晚归把我的心给悬了起来,达摩克里斯之剑已悬在之上。
实验室的上一层是警卫处,任何涉及信息输出与人员输出的事情,都要经过其严格到苛刻的检查。在我整的信息里,我和实验室所在的地方是在某个地下基地之中,而且是一个垂直结构的地下基地。我只知道在实验室之下还有空间,之上就是警卫部门,警卫部门之上还有空间,至于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的权利只是调动与利用实验室的人员与资源。
现在是下午两点。穆欣被要求下午一点回实验室,超时一个半小时不受处罚,但禁止以后五年内外出。我不知道我们所处何处,但是每年年末都回大雪纷飞,并持续下半年。我猜测我们是在深山里——被过度保护的山里,同时也被埋在了黑暗的地下之渊。
还有半个小时,如果穆欣还未回归,就会被随行之人就地处决。想到这,我紧张恐惧到脸都涨红了。
我盯着墙壁上的时钟,秒针每次移动,都如重锤狠狠敲击在我的心头。看着案头的迷你红豆盆景,我突然想起今年上面不会太平。
穆欣是东鲁省泰安市马庄乡敬家杭村人,她的家庭是本色教会耶稣家庭的成员,她父亲是大地主,还是末代举人,在耶稣家庭中有纺织厂。情报部出来的消息显示:“三反”“五反”运动在全国范围内已先后胜利结束。据统计,全国有850万到900万人参加“三反”运动,其中有贪污行为和占小便宜的,占总人数的24%,经最后核实定案并给予各种处分的,占总人数的4.5%;全国“五反”运动以京北、海上、天津卫、汉口、粤州等九大城市为例,在47万户私营工商业者中参加的有45万户,处理结果,守法户占总户数的10-15%,基本守法户占50-60%,半守法半违法占25-30%,严重违法户占4%,完全违法户占1%。这两个运动最后核实退款达10亿元。
穆欣他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吝啬鬼,没人能在他身上拔掉一根毛,虽然这样穆欣还是对他这个父亲尊敬与喜欢。他那个铁公鸡般的父亲,剥削了很多农民,但是对穆欣是如此的溺爱与大方。因为穆欣不喜欢她的继母,他父亲就休了他的所有小妾和新入门的妻子;小时候,穆欣有次在喝粥之时,问他父亲是不是所有米粒都是一样大小的,之后她父亲让人在做粥之前,要把大小相同的米粒调出来去煮粥。同样,穆欣对她父亲的爱戴,也是无与伦比的。
“坏事”,我匆忙起身,直往警卫处冲去。
“司令,你一定要救救我妻子,她是我的精神支柱”,恍惚之间,我看到镜子里的我身体颤抖,脸色白的发青。
“博士,我做不到”,陈司令重重地抽了一口烟,接着突出一团烟雾。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最起码你会有个心理准备”,陈司令接着说。
“地上的那帮孙子在抓敬奠瀛时,顺便把穆书玉也抓走了。穆欣在她父亲被抓的过程中反应太激烈了,叫器着说,抓他这个文曲星,会遭报应的。你也知道,这是新社会了,他那套思想早就该灭绝了。”
我慌张地打断了陈司令的话,近乎嘶吼“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陈司令轻轻拍了我的肩,示意冷静,“听我说完!”。口吻近似冰冷!
“穆欣看到他父亲被抓,就与相关人员进行辩解,说她父亲没有贪污私藏任何财产,全都上交了,为何还要抓她父亲。在她还未说完时,从围观的人群中,站出来一个人,说她父亲在敬奠瀛的指示下,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期间,暗中窝藏汉奸伪泰安道尹杜中,并护送他潜逃。后又隐藏恶霸地方分子,掩护国[民]党军政要员,与人民为敌。”
“当这人说完后,围观的人,群情激愤,要像处决张子善一样,就地处决穆书玉,穆欣当时为了护住她父亲,在后来的群众激励糟乱之中受伤。情报初步显示穆欣伤势不重,她正在被护送回到基地的路上!不用担心,应该没什么事情!”。
陈司令说话之中,从背后的桌子上拿出一份材料递给我看!
我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与穆欣具有心灵互感,我已经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恐惧与无助。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我失神地盯着外面的飘雪。当我回过神来,钟敲了六下,我脑袋一片空白。此时,我看到雪变成了血红色,一切还可以挽回吗?
我与穆欣的那种心灵间的奇妙联系消失了!
远处那闪亮的雪峰暗了。我知道太阳要下山了,可是下一个日出,事情会还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