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都是“死亡之岭”中的土著部落,常年隐匿于深山之中,依靠大自然的馈赠得以生活。高个子告诉叶念之说,他的名字叫做库吉吉,那个小孩的名字叫做里奇,他们俩负责今天的巡山。

叶念之告诉他们可以称呼他为徐景灏,然后问道:

“库吉吉,之前你说那个深潭被你们看做是灵魂的最终归宿,但怎么不见有建筑防御或者派人专门保护?”

“徐、徐大哥,你初来此地有所不知,我们有、专门的神坛,比这样的深潭大好多倍,就在我们的……呃……部落里,我、我们每年都要成群结队地去祭拜。”阿布都一边用手拨开前方的草丛一边对身后的叶念之解释道。

他们平时都不会走地上的,他们有飞禽,他们部落里的每一个人几乎一生下来就能领养一只飞禽,陪伴他们度过一生,所以地上一点人走的痕迹都没有。他不知道身后的这个年轻人可以瞬息万里,还以为只是一名普通的游侠儿,怕一坐上飞禽他就跟不上了。叶念之也装作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规规矩矩地跟着他们。

“以前还有人遇到过我这种情况吗?”叶念之问道,“像我这样见到石镜的幻象?”

库吉吉顿了顿,想想说道:“我、我也不清楚,这是我第一次遇见部落外的人,我们那儿的人都是不会被石镜迷惑的,所以我也不知道,等会儿你到了……呃……部落里,你问问长老们吧,他们或许知道。”

叶念之撇嘴,没有再问什么,跟着他们一路穿过茂密的森林,越过沟壑,站在了一座山峦上。

脚下是一块相对平坦的腹地,像是一只倒扣的碗。这种地貌叶念之还从未见到,像是大碗里面套着几只小碗,每翻过一道山峦便有一块相对平坦的腹地。而那最中央的山峰布满白雪,看起来神圣无比。

现在他们已经站在了最后一道山峦之上,脚下的寨落很有规律地排列在一起。叶念之运气于眼,试图看清楚更多东西,却发现寨落上空布满迷雾,有股强大的神秘力量在保护着整个寨落。叶念之猜想可能是库吉吉口中的阿都神有意布下的。

站在高处看起来确实很近,但三人还是走了大半个时辰,一路上还得小心提防各种毒虫。等到了寨子大门前,叶念之一看天色,已经将近黄昏了。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寨子里显得异常热闹,老老少少此时高声呼喊,忙里忙外,不亦乐乎。待一见到叶念之,便觉得十分诧异,年轻的显得十分好奇,上下打量,而那些年迈的,睁着浑浊双眼瞪着他,透露出一股子阴翳。叶念之虽为一城之主,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原本热热闹闹各做各的事情的人,突然停下来全都望着你,叶念之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叶念之举起手给众人打招呼,脸上堆起讪笑,但周围的人还是没什么反应。他低下头撇撇嘴,嘴里嘟囔了句“狗日的,进了贼窝了”。

他的这句话仿佛就像是解了众人的定身咒般,一瞬间他们全都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依旧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欢声笑语直冲耳膜。前后的巨大变化让叶念之脑袋有些发晕,他心里突然涌现出了一丝恐惧,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心脏上面爬动。眼前的一切仿佛笼罩着一层不真实的黑纱,那燃起的巨大篝火出现重重残影。

他面色寒了下来,冷哼一声,真气瞬间鼓荡全身,那重重残影全都被真气击破,慢慢归位于一个真实的本体。

这时,有一个老者拨开人群,来到三人身边。他看了眼叶念之,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人后,便示意库吉吉和里奇下去休息,然后对叶念之行了一礼,说道:

“先生请跟我来。”

老者看起来挺忙,火急火燎地把叶念之领到了一间独立的房门前,便欲转身离去。叶念之满心疑惑,把他扔到这里算是怎么回事?难道要歇息几日?那可不行,他的时间也不是如何充裕。于是便拉住老者问道:

“老人家,请问你们的阿都神呢?他找我有何事?”

老者一拍脑袋,连连道歉,说马上就要开始每月中旬的篝火大会,他实在是忙糊涂了,他解释道:

“大人此时也在准备祭礼,暂时脱不开身,命我带领先生稍作休息,待会儿篝火大会开始后,大人再来找先生畅饮。”

叶念之无奈地点点头,一脸嫌弃地拿捏着自己破烂不堪又布满污渍的锦袍,大势叉腰,颐指气使地说道:

“先生我要沐浴更衣,快去打满热水,找几套上等丝绸织成的衣裳过来。”

说完便准备走进特意给他安排的房屋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笑呵呵地朝老者说道:

“对了,有没有水灵灵的姑娘给先生找几个?”

老者似乎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会想着这种事情,口中迟疑道,“这……”但转念一想,唉,谁没有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过呢。偌大一个寨子,做这种事情的人自然是有的,于是点头应允。

叶念之来到屋内,伸出手指在桌上一点,又蹲下身去查看桌角,发现这里的桌椅都是崭新干净的,想来应该是才搬进来不就,否则即使打扫的再干净,也不可能没有一丝灰尘沉淀。他看见窗户,发现是由某种动物的皮毛糊住的。他轻轻地推开,在缝隙里找到了很厚重的灰尘,确定了这里作为一间接待外人的客房,确实是没怎么用过。库吉吉说的他们这个部落几乎没有外人来应该是属实的。

他抿着嘴,拉上窗户,心头那丝恐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他低头狠狠骂了一句:

“妈拉个巴子的,到底是哪个?!”

从踏入寨门的时候起,叶念之就觉得有一道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了他身上。那种心悸的感觉让他的寒毛都竖立起来,此后,他便有意无意地开始注意观察周围的情况。刚开始时,他以为是寨子里的人没有接触过外人,所以对他有些新奇,那道目光可能也是这样。但是直到他进了房间后,他的猜想彻底被推翻了,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还在!

难道是那个阿都神不放心自己所以要这样监视?叶念之这样想到。倘若真是这样,那么这个阿布都山寨里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念之猜不到,现在他就像是被剥光了放在被人面前,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知道的清清楚楚,根本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他无奈地叹口气,仰躺在木床上。

不一会儿,有人来敲门。叶念之打开后,两个大汉挑着一个巨大的圆木桶进来了,两只手还分别提着两大桶水。叶念之心里赞道,好神勇的汉子,于是上前拍拍他俩的肩膀,说道:

“两位兄弟,辛苦了!”

两个汉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见他友好的笑容也能猜到大概意思。他们有着大山里的人特有的好爽耿直,咧开一排洁白整齐的牙口,朝叶念之憨笑。

两位汉子刚走,叶念之想要拉上门之时,却见两位姑娘朝这边走来。叶念之眉头一挑,随即拉开门,脸上笑吟吟地望着她们走近,口中低声说道:

“你不是想看吗?干脆让你看个够!”

待两位姑娘走近,叶念之一把揽过,用脚将门勾上。

叶念之生下来就是少爷命,享受惯了,之前在云澜城的时候,洗澡也是有小姑娘给他按摩,所以他的身子早就被那些姑娘们看光了。这种事情他一点也不介意,他不是畜生,况且心中还有一直深爱的身影,更不可能偷偷做出任何下流之事。此次他之所以叫两个做这类行当的姑娘前来,并不是为了一度春宵,而是把她们拿来当做下人使唤,她们经验丰富,对有些事情已经见怪不怪,比那些青葱小姑娘放得开,所以叶念之才叫她们。当然,偶尔揩揩油,那是叶念之多年来养成的老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所以不多时,屋内就传来阵阵充满温柔娇羞的嗔啐。

洗完澡,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裳,叶念之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一扫长途奔袭的疲惫。挥手让两位姑娘离去,他才想起来老者说的今晚有个什么篝火晚会?叶念之知道,异族人有不同于本族的节日礼俗,他顿时来了兴趣,于是推开门,向着寨中走去。

整个阿布都山寨设计地十分巧妙,尽管人口众多,家庭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但每家每户都用两人多高的土墙围起来。普通人会以为去到了江南的小巷,若是安全感缺乏一些的人,会觉得哪里都差不多,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宫,但倘若是真正的修士来到了这里,比如说此时的叶念之,便能隐约猜出这是由整座山寨组成的巨大阵法,可谓是规模宏伟无比。

叶念之边走边看着周围的民居风格,口中赞叹不已。

突然他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叶念之一看,是一位扛着锄头带着斗笠的农民。叶念之不想和他多作计较,便向旁边错开一步,让他先行。然而他却没想到此人也恰好也往旁边错开了一步。

气氛一时变得诡异起来。叶念之站立不动,神情认真起来。

农民微微掀开斗笠,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冷冷说道:

“叶城主,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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