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灵皱眉，双眼看着地上的白骨。
她前世验过那么多的尸体，也见到过无数的白骨，可是眼前这具，还是深深地震撼到了她。
“怎么了？”
秦天澜快步来到了她的面前，凤栖灵抬眼望了他一眼，随即就低下头又手指着地上的白骨。
“这个孩子最多也就三个月，从白骨上的伤痕来看，肋骨骨折，腿骨骨裂。而且你看这是头骨，后脑勺这里，已经全部碎掉了。至于胳膊这里，从肩胛骨这里看，是被生生地扭在背后掰断的。”
凤栖灵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残忍，说到这里，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选择了沉默。
秦天澜顺着她的手，望着地上的白骨，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双手握拳，指甲陷到肉里也没有感觉到疼。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感觉，疼吗？这么多年来，他已经疼到麻木，疼到没有任何的知觉了。
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杀了你，而是害死了你所有的亲人，你却还要在他面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还要时不时地跟他装作关系很好的畅谈一番。
如果不是因为他想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秦天澜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拖着一个残破的身子，苟延残喘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亲人，没有家，唯独剩下的就是仇恨！七年了，他压抑了七年的仇恨，在看到地上那具小小的白骨之后，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秦天澜不愿意再等了，如果再继续等下去的话，他知道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他们……不是因为瘟疫而死的吗？”
“瘟疫？殿下，就算他们是因为瘟疫而死的，现在都变成骷髅白骨了，我也查不出了啊！”
凤栖灵起身，无奈地朝秦天澜摊了摊手，她看着满地的白骨，秀气的双眉紧紧地皱在一起。
原本凌乱的白骨现在都已经拼整齐了，秦简和秦财两个人还在做最后的收尾，只能凤栖灵休息一下就开始验尸，不，确切地说是验骨了！
“如果有你提到过的那些工具，能不能够查出来？”
“很难！因为瘟疫确切地来说是一种病菌，存在于人体的血肉中，这是凭白骨是无法检验出来的。”
凤栖灵不知道秦天澜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因为瘟疫而死，但她只能够实话实说，让她从一堆白骨上检验出瘟疫，凤栖灵还真没有那个本事。
秦天澜看着一地得白骨，冷峻的脸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哀伤，不知为何，凤栖灵突然就开口了。
“殿下，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这么多人被关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石室内，一定会有很多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染上了瘟疫，被隔绝在这里，也可能是被幽禁在这里活活地饿死，更甚至是，这么多人被人喂了毒药，在这里等死。”
“你说他们被人喂了毒药？”
秦天澜转身，双手抓着凤栖灵的肩膀，因为激动，他也没有控制手下的力道，凤栖灵只觉得自己的两个肩膀都要裂开了。
费力地推开了秦天澜的手，凤栖灵揉着肩膀，又看着白骨，沉闷地开口了。
“我只是说了一种可能。不过，具体的还是等我检验一下吧。”
“好，本王相信你！”
秦天澜自觉地坐到了一边，凤栖灵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似乎是招惹到了麻烦事，不知道如果现在她开口跟秦天澜说离开的话，还有没有机会呢？
不过，凤栖灵只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赶快检验这些白骨比较好。
“秦简，麻烦你和秦财把所有的白骨都编上序号，最好用布带写上一、二这样的号码，系在白骨的脚骨上。”
凤栖灵四下看了看，这里什么都没有，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检验，如何记录呢！
“把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秦天澜冷冷地吩咐了一句，秦简立刻往里边走，在一个角落里按了下机关，一面墙壁立刻缓缓地往上升，凤栖灵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惊讶，她现在觉得，秦天澜既然带她来这里，就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凤姑娘，这里是我们按照京兆尹仵作的配置准备的验尸工具。”
“放这里吧，你们去给白骨编号。”凤栖灵随意地拿过了一个布条系在了白骨的脚骨上，就开始蹲在地上检查了起来。
她时而皱眉，时而轻声低估，秦天澜坐在她的身边，一动都没动，眼神却跟着凤栖灵的手指来回移动。
“殿下，麻烦你记录一下可以吗？”凤栖灵从工具箱里拿出了记录的册子，递在了秦天澜的面前。“喏，帮个忙。我没空来记录了。”
“好。”
“我说你来记，一句都不要漏！”进入工作状态的凤栖灵完全是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见她蹲在地上，双手抚摸着白骨的头骨，皱眉思索了片刻，就开始沉重又缓慢地说话了。
“一号白骨，男，大约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头骨完整，颈部骨骼断裂，颈骨前面有细微的裂痕。四肢完整，骨骼保存完整，没有其他的伤痕，初步估计，颈骨断裂而死。”
“二号白骨，女，大约在二十到四十之间。头骨完整，前额骨明显爆裂。面部骨骼破碎。手骨……断裂，肋骨骨折。骨盆……破碎，在死之前应该才生产不久。初步估计，全身骨折而死。”
凤栖灵依然在低头检验着白骨，她没有看到，秦天澜在记录的时候，双手都是颤抖的，如果这是单纯的瘟疫而已，这些白骨上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骨折和裂痕呢？
这件事里到底有什么样的隐情，当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号白骨，女，大约在十八岁左右，头骨完整，骨盆破碎，腿骨断裂。初步估计是因为……咦，这是什么情况？”
“有什么不一样？”
秦天澜连忙蹲了下来，凤栖灵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
“殿下看这里，这具白骨所有的肋骨上都有被什么啃食的痕迹，而且还很明显。”
“是不是被什么毒虫啃食的？”
凤栖灵抬头，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石室，里面干净整齐，不可能有毒虫。
“不像，这些啃咬的痕迹都很明显，不像是死后形成的。殿下……我要是检验完所有的白骨，需要时间。因为我越来越觉得这里一定发生过很惨烈的事情！”
“凤栖灵，本王相信你！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吧。”
凤栖灵对上秦天澜信任的眼神，无来由地心中就有了沉重的压力，她笑着摆了摆手。
“别，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殿下还是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