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底绣着金色龙纹的披风,凤栖灵只是打眼一看也能看出来布料和做工都非一般人所用。
她没有伸手去接,孤傲地抱着双肩,眼神清澈干净地看着秦简。
“多谢你家主子,不用了。”
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的亲人,唯一能够称得上是朋友的蒋芸也早已背叛了她。
现在一个不认识甚至是不明身份人的援助之手,凤栖灵不想也不愿意去接受。
这个世上活着,就得靠自己,她不想让自己有任何的依赖!
“凤小姐,这是我家主子的一番好意。我只负责把披风送到,如果小姐不接受的话,还请姑娘自己去跟我家主子说。”
顺着秦简的眼神,凤栖灵看到远处听着一辆马车,车厢全身漆黑,她眼神微怔,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多谢阁下让人送过去的披风,只是我不需要。”
车厢里久久都没有传出声音,秦简为难地看着手中的披风。
“凤小姐,天寒地冻的,你就披着吧。何必逞强呢?”
“多谢,我不需要。”
“凤小姐……”
“秦简,披风收起来吧。”秦天澜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反而还带着几分冷漠。“凤小姐,骄傲也要有骄傲的资本,有得时候,维护自尊所付出的代价会非常沉重。”
“多谢阁下的好意,告辞。”
凤栖灵转身离开了,快步地往凤府方向走,只是刚走两步,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秦简摇头嘟囔了一句,打开车门把披风递了进去,凤栖灵突然回头,只见一只手从车厢伸出来。
那手颜色如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有着这样一只手的人会长什么样呢?
“走吧。”
低沉冷漠却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再一次传到了凤栖灵的耳中,她眼神流转,抱着双肩转身继续往前走。
林府,简直可以用乱成一锅粥来形容。
林翠娴发丝滴水,衣衫凌乱地趴在床上不断地哭泣着。
“娴儿,你这样哭,娘心里也是难受啊。”
林夫人约莫四十岁左右,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多岁,林翠娴是她唯一的女儿,故而十分娇宠。
“娘,我恨凤栖灵恨死她了!”
林翠娴的手不断地拍着床面,说话的语气里也带着强烈的恨意。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好好地去宫家赏花,怎么会掉河里呢?”
林夫人也是头疼,女儿还未出阁,就因为落水被四个小厮从河里抬了出来,她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女儿以后的婚事……哎!
“娘,你让哥哥去帮我杀了凤栖灵,都是因为她,都是她毁了女儿的名声和清白!”
原本娇美的脸此刻变得狰狞,林翠娴双眼闪着仇恨的光芒,凤栖灵,我们这梁子算是结下来了,这个仇我林翠娴若是不报,誓不为人!
“你这个孩子尽说傻话,这人能是随便杀的吗?”
林夫人拉着林翠娴的手,无奈又心疼,这是她最宠爱的女儿,可今天却受了这样的屈辱,别说女儿不能忍了,就是她若不是极力压抑着,现在早去凤府兴师问罪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杀了凤栖灵!”
林翠娴大声吼了起来,狰狞的神情就连林夫人看了都觉得恐怖,她伸手把激动的女儿搂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
“娴儿,你先冷静点,这件事,娘一定会给你讨个说法!”
一向温婉的林夫人眼里也迸出了怒意,林翠娴狰狞的神情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的难看。
凤栖灵一回到凤府,翠荷就迎了上来。
“小姐,你这全身怎么都湿透了?这得赶快换身衣服,要不然容易生病。”说话间,就拉着凤栖灵往房间走,凤栖灵长舒一口气,推开了翠荷的手。
“别忙活了,给我把衣服送到洗浴室去。”
凤家即便是破落了,豪门大家该有的设施也都是一应齐全,凤栖灵抱着双臂进了温泉室,脱了衣服整个人泡在里面,顿时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那种熨帖和舒服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靠在大理石的岸边,凤栖灵开始在脑中细细思索今天在宫家发生的一切。
这件事,显然是林翠娴想陷害她,结果反而害了自己,事情虽然是这个事情,但依照林翠娴的任性,估计她以后有得麻烦要面对了。
帝都皇宫不远处,一座不起眼的院子,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秦简赶着马车缓缓地驶了进去,挺稳之后,车门从里打开。
“主子,到了。”
“嗯。”
秦天澜裹着黑底暗黄龙纹披风,慢悠悠地下了马车,扫了一眼整洁干净的院子。
“让秦叔准备晚饭吧。”
“主子,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不先回王府?”
王府?
秦天澜往前缓步而行的脚步顿了下,不过很快他就再次迈开了。
“不高兴。”
秦简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真是主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对!
“那主子先休息一会,等晚饭好了,属下再去喊你。”
晚饭结束,秦天澜坐在窗前,双手抚摸着一把有些残旧的弓,眼里却没有半点波澜。
仿佛他手里什么都没拿一样,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秦简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眼睛一酸,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主子,该喝药了。”
秦天澜没说话,默默地放下弓,端起药碗仰头一口气喝完了。之后又重新拿起弓,恢复了前一刻的状态。
“主子,如果在帝都你不开心的话,不如带着我们的人回关外好了。”
回关外?
秦天澜眼神微动,现在不是他要不要回去的问题,而是上面那一位愿不愿意让他回去。
有些事情,他还没有查清楚,又怎么能够因为不开心就回关外?
更重要的是,他秦天澜还有什么资格谈论开心与不开心?
“行了,你下去吧。”
重叹一口气,秦简默默地退了出去。
入夜,秦天澜依旧保持同一个姿势坐着,望着漆黑夜空中的一轮明月,他放下手里的弓,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七年了,这笔账也到了清算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