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丫头着急了。”秦韩二人相视一笑。
秦舜天心里绝对信任韩啸尧的医术,是以并不紧张。如果连韩啸尧都救不了自己的孙子的话,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也再没有人能够医治得了他。
韩啸尧看时辰差不多了,起身和秦舜天打一个招呼,秦舜天知道医治的时候最不能打扰,也不再客套,起身,将二人送到门口。
二人来到后厢房的房间里,一张临时搭起的手术台上,秦三城身上的纱布已经被韩千千全部给解开,露出遍布全身的刀口和子弹划过的新老血痕,因为韩千千的银针封住了穴道,此时秦三城身上的渗出来的血迹已然凝固,结成一片片的小血块,覆盖在秦三城的伤口。
韩啸尧打开医箱,拿出一个针囊,从上面抽出三根金针,分别往秦三城头上悬厘、攒竹、牵正三处穴位扎下,对韩千千说道:“千千,将三儿的穴道解封,准备君山血蛭。”
“哦。”韩千千两只手迅速的将先前封住秦三城穴道的银针取出,也没看她用什么法子,两只手又将秦三城左臂上的血块一一揭去,从医箱里翻出一个小银盒子,用钗子从里面挑出一只半透明色的拇指大的血蛭,放在秦三城的手背。
血蛭像是饿了许久的样子,一沾上秦三城的手背,立马附上秦三城手背上的伤口,拼命的吸取秦三城手背上伤口处血液,血蛭的身体慢慢的由透明色变成红色。
韩千千依样将秦三城身上的其他伤口的血块揭开,不断的从银盒子里面挑出血蛭放在秦三城的身上,倾刻间,秦三城的左右臂和胸前及两腿上都布满了这种透明色的血蛭。
血蛭吸食了秦三城身上的血液,身体逐渐膨胀,从透明色变幻成红色,再由红色变成黑红色,再过的半个小时,血蛭全身变成暗黑色,像是一个被强灌入了墨汁的气球,越来越大。
韩啸尧看着差不多,示意韩千千准备,又拈了一根金针在手,对韩千千点点头,示意开始。
韩千千从医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用一根银针沾了里面的液体,往秦三城身上的血蛭一一点去,血蛭一碰到银针上的液体,立马急速收缩,前面饱吸秦三城身上的血液一下子全部往秦三城身上倒灌回去。
等韩千千差不多处理完秦三城身上的血蛭,韩啸尧看准机会,一针往秦三城胸前的天池穴扎下,秦三城周身血管随着韩啸尧这一针激起急速的收缩膨胀,全身的肌肉一阵阵颤抖。
虽然已经见惯了韩啸尧医治病人,自己也医好过无数的重危病人,但秦三城的身体反应仍然令韩千千十分紧张,手里拈着几根银针,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剧烈颤抖的秦三城,随时准备紧急出手相护。
终于,秦三城的身体上剧烈的颤抖慢慢停止,归于平静。
韩啸尧点点头,将天池穴上的金针抽出来,秦三城猛地一阵咳嗽,从嘴里吐出几口黑血,一时再次昏迷过去,这令韩千千又喜又惊。
喜的是自己知道和爷爷两个人的联手医治已然见效,惊的是秦三城的反应居然如此剧烈,可见受伤之重。
此时原先扒在秦三城身上的血蛭已然全部死亡,仍旧干扁的附在秦三城的伤口上,韩千千用银针一一挑落到一个大盅里,洒上酒精,点火烧了,以灭血蛭的毒性。
处理完秦三城身上的血蛭,韩千千接着从医箱里取出一个通体漆黑的瓷瓶,往旁边桌上的一个盛满了一碗浓浓的中药的青花大海碗里滴入几滴药液,搅匀,拿了一个小毛刷,蘸了中药,极为细心的洗涮清理秦三城周身的伤口。
如果此刻秦三城醒着的话,一定会被韩千千这时的手法惹的忍不住大笑。因为韩千千此时拿着毛刷涮秦三城的时候,像极了夜市路边摊上那些烤羊肉串的吐鲁番人,就差在秦三城躺着的手术台下架一个碳炉了。
韩千千清理完秦三城周身的伤口里,韩啸尧也拟好了药方,拿给韩千千交代道:“一般的药相信秦府也备有,但这三味药特殊了一些,不过以秦府在C市的影响力,要弄到这三味药也不难,去安排秦府的医护人员去抓药吧。哦,对了,千千,你再让他们去一趟千芝堂和同德堂,问管事的要点他们药行里的活络丹和虎骨酒,告诉他们说我要的。”
“知道了,爷爷。”韩千千拿了药方,转出后厢房,交给守在外面的医护人员,交代的几句,先前在半山腰拦住段剑的警卫参谋亲自驱车带了一个医护人员拿了药方下山去了。
韩千千折回后厢房,看见韩啸尧一个人坐在案前沉思,走过去,叫道:“爷爷。”
“嗯,千千,你先前封住三儿的穴位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三儿的经脉有什么异常?”韩啸尧突然问韩千千。
“倒没有什么大的异常,就是感觉到三城哥哥的穴位反应很弱,有几处甚至在下针之后,好久才有一点反应。爷爷,怎么啦?是不是三城哥哥的经脉受损太过严重,恢复周全要的时间长一点?”韩千千靠在韩啸尧旁边坐下。
“何止是时间长一点,三儿周身的经络几近断绝,要完全恢复,光靠外力是很难有多少效果,必须要通过他自身的生命力,才有可能完全修复。千千,我告诉过你,但凡药物,不过是牵引作用,人体是需要自我的调理,才能达到一定程度的协和,不然的话,充其量也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矣。”每次医治完病人之后,韩啸尧都会用医治的人作为案例教导自己的这位宝贝孙女。
“可是刚才爷爷给三城哥哥用针的时候,三城哥哥不是有反应吗?按道理,再治疗的几次,三城哥哥的伤势不是可以转好吗?”韩千千双手托着下颌,眨着两只大眼睛,看着韩啸尧。
“话是没错,但只是外伤痊愈。如果不将三儿的经络全面恢复,纵是治好了,三儿也将成为一个软弱无力的病人而矣,以三儿的性格,他是无法面对这种状况的。”韩啸尧的话令韩千千心里又是一阵担心。
“啊?那三城哥哥肯定不乐意,爷爷,连你也没有办法吗?”韩千千满脸的关心,一般的病人,现在已然用不着韩啸尧出手,但这次,韩千千不敢有一丝大意。
“呵呵,千千,我们行医的人,治病救人也只是尽天意,我们又不是神仙,哪能每个人都能医好,哪能每件事都能十全十美呢?千千,我对你说过,这世间没有什么真正的灵丹妙药。我们治的是人的肉身,只是对人的身体起一个引导作用,这和古代大禹治水是同样的道理。”韩啸尧慈爱地对韩千千说道。
“爷爷,你说的我知道,但三城哥哥不一样!爷爷,不能让三城哥哥变成那个样子,那样,三城哥哥一定会很不开心。爷爷,你再想想法子嘛。”韩千千对韩啸尧央求道。
“傻丫头,爷爷当然会想法子,三儿和你一样,都是爷爷的宝贝,爷爷怎么会让三儿变成那样的人呢?千千,你去查看一下三儿的情况,爷爷再想想。”
韩啸尧示意韩千千留意观察秦三城身体的变化,自己则一个人走出了后厢房,站在院子里,仰首看着满天的繁星,心里暗道:“看来,只有这样了……”
秦府的警卫参谋很快就将一应药物按药方抓好,同来的还有千芝堂和同德堂两个药行在C市的管事人,亲自在柜上抓了药,又从自己住处的保险柜里翻腾了一阵,带着一些私藏的名贵药材,执意跟了警卫参谋一起上山亲自送到秦府。
一见韩啸尧,两人立马拜道:“师傅!”
韩啸尧挥挥手,示意两人不用多礼,和警卫参谋打个招呼,带了两人进入后厢房旁边的偏房。
坐在秦三城身边看着秦三城的韩千千一见两人进来,马上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叫道:“吴叔叔,蔡叔叔,你们怎么来啦?”
“师妹。”跟着韩啸尧进入房间的吴道礼和蔡元二人微笑道向韩千千打招呼,虽然年龄比韩千千大了几倍,却因为韩啸尧的关系,两人一直不敢自以为长辈,只以平辈相称。
“师傅在,怎敢不来?再说,我也好几年没见到师妹了,所以特地来看看你呀。”千芝堂的吴道礼笑着对韩千千说道。
“少来,你看爷爷就看爷爷,可别拿千千当挡箭牌。”韩啸尧的一众徒弟都知道韩啸尧对这个宝贝孙女极为疼爱,是以爱屋其乌,韩啸尧所有的徒弟都把韩千千视为明珠,加以宠爱,所以在他们面前,韩千千尽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
同德堂的蔡元话少,和韩千千打过招呼之后,就转向韩啸尧问道:“师傅,什么人受伤要师傅您亲自出手?”
“蔡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医病治人,但看病情,不问出身,你这毛病怎么还没改呢?”
韩啸尧淡淡的一句话,令蔡元冷汗遍体,忙对韩啸尧说道:“师傅批评的是,蔡元下次不敢。”
“行了,你们药也送了,人也看过了,回去吧。”韩啸尧毫不客气地打发两个徒弟回去。
两人不敢驳韩啸尧的意,对韩啸尧施过一礼,吴道礼说道:“师傅,那我们先回,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一个电话,或是打发人来吩咐一声,柜里没有的药,我们会亲自到外面去办。”
韩啸尧点点头,对二人挥挥手,说道:“回去吧,柜上的药不要卖那么贵,老百姓现在看病难,你们要体恤民间疾苦。”
“是,师傅!”两人应道,辞了韩啸尧,又和韩千千打过招呼,这才退出偏房,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