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包子可叹自己一下子像老了几十岁,唉,这家里几个倒霉大人没一个能让他省心的。

包子打算一周到,这会便已牵上片刻前还打算同他断绝关系的苏绮的手,露出传说中别人家孩子该有的天真无邪的表情:“娘亲娘亲,你看包子这个画得怎么样?”

包子是不知,他这个迂回的法子,是得建立在他这个娘亲还是原来那个娘亲的性子的基础上的,否则一切白搭。

他是以为娘亲是很有骨气,很有原则的一个人,若是她觉得不好的东西,就是拎把菜刀架在她脖子上,娘亲也宁死不屈地绝对不会说一好字。再则一旦是被娘亲觉得看不过眼的东西,她便势必要好好整改一番,这样一来,娘亲帮他画作的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

包子一句天真的问话毕,奶声奶气的尾音尚在齿间萦绕,他家很有骨气,很有原则且宁死不屈的娘亲已慈祥地摸摸他的头,“嗯,我觉得,画得还是很不错的……”

包子浅浅的眉头小小地皱了一下,略显为难,他知道娘亲的品位不好,可没想到是这么不好。

他是没料到娘亲会是这个答案,只好咬咬唇,求助式地看了一眼夜修,见他已经是假装四处看风景的悠闲移目他处,只好对着苏绮继续说,“娘亲是真的觉得好吗,那包子就带这个去学堂交给夫子咯……”

苏绮一向认为,功课这玩意,能把它做得好的大抵是前排那几个上课时小腰板挺得比杵根木棍还直的小婊子,是以上学那会她的功课一般都是被用来用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反面教材,也导致了苏绮这一生都注定要对功课做得好的人痛心疾首,所以她自然不能让包子成为这种会让人讨厌的人,会交不到小朋友,不好。

再则见这孩子还这样小,就晓得要给娘亲画一副丹青了,尽管苏绮也大概猜到了应该也是夫子布置的请以“我的母亲”为话题画一副画,但包子这样一颗拳拳的赤子之心还是十分天地可鉴,苏绮觉得,不能让它被扼杀在猴子躺过的煤堆里。

于是苏绮垂目,额前几丝墨发亦是垂落,眸子里映出包子仰起的包子脸,慈母的微笑,颔首。

包子心里那点希望的小火苗刷的一声,灭得连渣都不剩。小脸一垮,开始怀疑或许是娘亲有一天突发奇想,在门口种下了一个包子,结果真的开花结果了,才结出他这个小包子,果然不是亲生的。

要是他真把这副画交上去,铁定要叫那些大他好几岁的同窗哥哥姐姐笑个大半月!

见包子的大势已去,一旁的夜修才总算不紧不慢地开口,“其实,这画的确是拿不出手了些,流紫你素来善画花景,若不然,就帮致儿画一副罢。”

苏绮刚刚是在来时的路上才反应出一些不解,为什么夜修要请她去指点画作,这会才明了,原来是叶流紫和她一样也会画画。

只是她还来不及回夜修一句,包子已抢在前头。

“是啊,娘亲,您就帮包子画一副吧……”

其实苏绮刚刚听包子那么一说,心里的确是有想过这要是她有心的话咬咬牙再帮他重画一副就算了,可惜她没心,也是一个算了。

不过既然这会他都主动提出来了,她有心无心,于情于理,都是该画的。

“不就是几朵花么,多大点事,娘给你画。”

事后,苏绮觉得,有些话果然是不能说得太早了。

十月既望之夜,萧瑟的冷风所及之处皆寒意四起,唯草木之沙沙作响,王府里几处宅院皆门窗紧锁,据群众反映是连出来上个厕所都嫌冷得哆嗦。

就着月光撒在走廊上明亮的光影,苏绮双手环紧在胸前,猫着腰轻门熟路地跑过两边树影摇曳的地板,其间是差点被颗石子绊倒,亏得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地侠义之士及时地搀扶了她一把,苏绮流着鼻涕表示感激。

“予笙你怎么这么快,不过也好,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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