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凉有一瞬间的犹豫，他看见檀渊颤抖的手下意识地向前伸了一点，似乎是打算拉住自己，但却又默默地放下。
方凉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没有回答，反而对刘法医说：“那就对不起了刘法医，只好摆脱你去死一死了。”
“草蛊婆”大概完全没有想到方凉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愕，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方凉捕捉到。果然她朗声一笑，似乎自己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说道：“可惜啊，我要你也没什么用。我要的是怀信芷。”
“怀信芷？”檀渊向前一步问道。
“恩。我对你们策划了什么，有什么对手没有任何兴趣，我刚才确实听到了一些，但我不会说出去。我只想要怀信芷。”
“用来干嘛？”
“救人。”
“你确定是‘人’？”
草蛊婆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即使隔着一层面皮，檀渊仍然感觉到了她的难过，那么真实，那么迫切。就像失去方凉的自己，哪怕违逆天帝意愿，哪怕扰乱世间秩序，哪怕要遭到整个天庭的追杀……
她也不会收手。
她不得不这么做。
而面前这个人，她拥有着和自己当时同样的眼神。
“好吧。”檀渊叹息一声，偷偷从背后折了一段怀信芷拿到自己面前。“怀信芷我可以给你，但是我们必须签订魂契。”
“怎么只有三分之一？！”
“额，这个嘛，我朋友受伤了，我没有办法就给他用了。”檀渊说着将千疮百孔的赤焰龙捧出来，让“草蛊婆”遥遥地看了一眼，继续说道：“现在就剩下这么一点了。希望还能管用。”
回答檀渊的是一片静默。
良久，一个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缓缓道：“好吧。”
檀渊将怀信芷交出去，“草蛊婆”将刘法医还回来。三人刚从魂契结界出来的时候方凉和路西法就发动了攻击。
捆仙锁将她牢牢套住，路西法的镰刀毫不犹豫地从她身后划下，轻易地将草蛊婆的皮割裂，露出一段枯瘦惨白的后背，脊椎骨清晰可见。
一个瘦弱到几乎不成人形的怪物从草蛊婆的皮里出现，她的大眼睛像咸鸭蛋一样大，不安地转动着，突然对众人发出尖利的叫声。
方凉立刻推出一个结界，却只能抵挡部分声波的能量，还有一部分穿透结界扑进每个人的身体中，刘法医吐了一口黑血，灵魂直接从身体中被打出来，其余人也是捂着胸口，各自支持。
只有檀渊和赤焰龙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似乎蛇和龙的声波领域和人不同，所以没有受到攻击。
看着瞬间痛苦万分的众人，檀渊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也张嘴大喊起来。
那是一种令方凉永志难忘的声音。是的，他从没听过的蛇的叫声，不同于龙，不同于面前这个陌生的东西，几乎是无声的。檀渊张嘴之后世界忽然变得一片安宁，只是被捆住的那个东西却不断扭动着，挣扎着，似乎非常难受。
她的眉头拧成了麻花，双脚拼命蹬踹着，却没有任何作用。最终只得无奈地闭嘴。檀渊瞬间跟着闭嘴，然后快速地深呼吸了几下，似乎非常生气。
她两步走到那个瘦小干枯的怪物面前，一把掐住它的脖子将它拎起来，对它怒目而视。“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是别在我面前耍花招。”
檀渊说着擦掉自己嘴角的口水，每次发功都要流很多口水，所以檀渊十分烦躁。
“听懂了么？！”檀渊将它使劲晃了晃，它的双眼突然掉出来，在地上快速地滚动着，似乎要逃跑。
苏若飞身一扑，双手在地上合拢将两只大眼球一手一个紧紧抓在手上。
“啊”
“它咬我！”苏若的手攥得更紧，脸上的表情也更加难看。鲜血从指缝中滴出来，苏若真恨不得一把将这两个眼球掐爆。
“啪”
清晰的一耳光，檀渊一巴掌将怪物的头打得在脖子上转了几圈，终于面朝后耷拉着。骨头肯定已经断了，只是皮还连着。
崇祯则冲过去将苏若手中的那两只咬人的眼球拍在地上，一脚一个踩扁，心疼地看着苏若的手。
“我没事”苏若轻声说道。
“它，它，它……”刘法医瞪大了双眼指着头骨折断的怪物，惊恐地往后退着。
那个干枯瘦小的身体突然从整个脱了一层皮，里面却不是血肉模糊的样子，而是脓黄色的一团团油在骨架里面支撑着身体。
似乎骨头和油腻是分开的。
“是尸油！”方凉突然大喊出声，“大家后退，这是怨宗！”
檀渊和路西法立刻站到队伍的前排，手执五行伞和死神镰刀严阵以待。方凉站在最前面，试探着放出几缕灵力，还没到怨宗身前就被消弭地干干净净。
“你在停尸间里解剖过多少人？！”方凉回头对刘法医大喊道。
“每天十个。都是……他们逼我的。”
“靠！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尸油都能炼成一座山了！”方凉骂道，同时将灵力罩变成盾牌形状挡在身前，蹿出一步将灵力盾拍在怨宗身上，同时用清乌刃往气海穴处刺去。
黑气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搞得众人视线模糊，即使有强力的镁光灯，还是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不只如此，那些黑气似乎跟PM2.5一样，是颗粒状的固体，顺着嗓子吸进去后奇痒无比，搞得苏若等人止不住地“咳”起来。
方凉立刻将外套拖下来丢给崇祯，“撕开，撒。”
“哧啦”一声，无数白色的羽毛瞬间飞满屋子，将黑气全部吸收干净后却没有落地，而是猛地向怨宗冲去！
怨宗的身体不停地变大，那些固体的尸油也急剧膨胀起来，随着它的抖动而一甩一甩地溅落在地。地板立刻被烧灼干净，露出地下的白色土壤。
“养尸地！”方凉紧紧抓着怨宗身上的肋骨，被晃得七荤八素的。他无意中瞥了一眼地面，瞬间暴了粗口，“我靠，大清要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