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翻了个白眼,似乎在说方凉是多么的愚蠢,纵身从大楼上跃下。他的黑色西装迎着风,瞬间加长,变成有着华丽尾摆的燕尾服。在距离地面只有十几米的时候路西法将镰刀一下插进大楼的钢化玻璃中,优雅地滑下来,伸出双手。
一针麻醉剂立刻打中了他,警察们一窝蜂冲上来,将他铐起来丢进车里。
方凉对檀渊做了个飞吻的手势,也从楼上跳下,像绿巨人一样将柏油路面砸了个大坑。好几针麻醉剂立刻打进他身体中,剂量足够撂倒一只大象。
檀渊冲方凉点点头,趁官方的注意被二人分散的时候使用了隐身诀,几个人默默地爬上车顶,脱离了警察的视线。
话分两头,方凉醒过来的时候在一个单人牢房里,这个不足三平米的地方有个吱嘎作响的床,薄得几乎不能起到任何作用的床垫和一个时好时坏的抽水马桶。
方凉毫不意外的看见自己穿着专门对付十分危险的人物的紧身衣,他蹦到铁栏杆边上,脚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他惊讶地看见对面竟然是一堵墙。方凉又用身体撞了撞自己屋子里的三面墙,如果旁边有人的话或许会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他又仔细地趴在上面倾听。
没有任何声音。
他撇了撇嘴,静静地躺回床上,等待着守卫来查看自己的情况。然而也不知过了多久,没有人来。方凉闭着眼,倾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没有手表,没有窗户,也没有人,方凉在一片黑暗中完全丧失了时间感。
也许此刻外面正阳光普照呢,而自己被锁在这个潮湿的暗室里,连只老鼠都没有。方凉无聊地躺在床上发着呆,心想着幕后的主使是谁,有什么目的,又会怎样对待自己。
是求长生不老的,还是为名为利呢?方凉忽然想起自己刚刚醒过来的时候,那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天赋异禀的人,于是不遗余力地帮助街边的乞儿,直到得到人间的九五之尊之位。然而他得到的却只是无边的猜忌和屠杀。
方凉知道他得天下不容易,客观的说他也确实是个好皇帝,要不是为了苍生为了百姓,方凉也不会那样帮他。然而他也想要长生不老。
他死了之后,他的儿子,孙子,竟然也都想要长生不老。于是世世代代追杀着自己,用尽一切手段胁迫着自己,而这样昏暗的小房间,方凉戏谑一笑,自己不知道待过多少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学会了如何处变不惊,如何不去伸手帮助别人。但终归还是心软,还是在意,在意那些根本不会在乎他方凉活得如何的众生。
其实每天都有无数的英雄在为人民牺牲着,缉毒警察,见义勇为的英雄,卧底,消防员,只是这些似乎离普通人的生活相差很远。方凉说不清这个世道是怎么样的,但大概就是这样。
钥匙的声音。
方凉没有动,仍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一个步伐拖拉的守卫骂骂咧咧地打开门,掏出电击棒一下将方凉击晕。方凉在车上冷静地记忆着路线,心跳一百八十次,左转,二百七十次,右转……
轮子咯噔一下,方凉感觉到手推车被滑进一个冰冷的地方,四周弥漫着怨气。他能听见守卫在门口按下了几个键,然后钥匙晃荡着,他走出去,大门几乎无声地自动关上。
方凉睁开眼,看见自己身边的一个裹尸袋自动打开,“欢迎来到新世界。”路西法从手推车上坐起来,脸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有什么发现?”方凉挑挑眉,瞬间从紧身衣中挣脱。
路西法像小孩子坐在船头一样晃动着双腿,摊手说道:“他们想要直接冻死我们,这算不算发现?”
方凉露出一脸“你说呢”的表情,路西法痞子一样耸耸肩,“那就是没有发现喽~”
“好吧,我也没指着你能发现什么。”方凉环视了一下整个停尸间,拉开冰柜一个个检查开来。
“刘法医?”方凉并不意外在这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但没想到他的灵魂还附在尸体上面。刘法医眼睛努力上翻着,想要看着自己头顶的方凉,开口道:“抱歉,我好想没能活到你来救我。”
“我拉你出来?”
“不用,我自己能行。”
说着冰柜就自动向外滑出了一半,刘法医艰难地在冰柜里翻了个身,暴力驱动着被冻得僵硬的手臂,手臂渐渐弯曲,不知是肌肉还是骨头,发出了诡异的声音。
刘法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尽量小幅度的爬行着,一点点从冰柜里探出头来。他的手臂反方向伸着,骨头清脆地断裂,一下就抓住了上面一层冰柜的把手,将自己整个尸体从冰柜中带出来。
方凉将刘法医的冰柜推回原位,刘法医就轻手轻脚地跳到地上,发出了舒服的声音。
“呼,里面太冷了。”
“你怎么回来了?檀渊她们呢?”方凉问道。
回答他的是几个冰柜同时打开的声音。
“好吧,”方凉一偏头,将檀渊从冰柜里抱出来,抽出厚厚的毛毯给她披上。檀渊将毯子裹好,对方凉说:“你知道我不是很需要这个,你总是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对我。”
“因为你比小孩子还要宝贝啊。”方凉不假思索地说。
檀渊脸上一红,终于微微一笑,“好吧好吧,你赢了。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上这些流行语了?”方凉皱眉,语气就像在批评小孩子。
檀渊摊手,“又来了。我知道,流行语变化很快的,但是有什么关系,这世上除了你,有谁能管我么?”
方凉一想也是,走过去吻了吻檀渊的额头,宠溺地说:“老婆大人说得极是,千金难买你乐意。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喂……喂……喂……你们这些恩爱狗还给不给人活路了?”路西法一脸怨念地打断了方凉和檀渊,刘法医搓着手道:“那么我们从哪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