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渊几乎就冲进火里了，如果不是路西法从背后一把抱住她。
眼泪像下雨一样哗哗流淌，檀渊眼里似乎只有方凉，她拼命地伸出手，急切地想要摸一摸他的脸，以便证实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不是她孤独的午夜梦回。
那些月光皎洁的夜晚，她头枕着石头，听着身边的清泉，默默流泪，默默思念，累极而眠。
方凉的眉头紧皱，他尽量不去看路西法放在檀渊肚子上的手。至少有他在，他会保护檀渊，甚至阻止她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比如迈进火里来。
方凉的头很痛，他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很多浮光掠影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拼凑不成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反而徒增困扰。
“其实，有办法的。”崇祯忽然小声说道。
檀渊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进崇祯身上，无声地催促着。
崇祯挠挠头，尽量快速地组织了下语言。“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人都是谁，他们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我只知道他们死在了这里，尸体很可能就在这被火化了，然后灵魂困在这里。”路西法回到了这个对于大家来说显而易见的问题。
“大家注意看他们的衣服。”崇祯道。
檀渊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方凉身上挪开，观察了人群一会儿。有穿浴衣的，有什么都不穿的，有穿牛仔裤的，西服，中山装，白大褂，护士服？
Coslay？
“他们真的是被同一个人杀害的么？”崇祯问道。
檀渊摇摇头，完全没听懂崇祯在说些什么。
“注意他们的衣服，看那些牛仔裤，有收成紧口的，也有开得非常大像喇叭裤的，还有干脆就是直筒的。据我所知，喇叭裤是上一代人的穿着，而紧口牛仔裤则是这几年才开始有。”苏若补充道。
“而中山装则是典型的民国服装。”路西法将自己知道的也说出来，却还是不懂，“所以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怎么我有一种你们全都明白，只有我和檀渊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不，我明白了。”檀渊说道。
方凉微微一笑，鼓励地注视着檀渊，眼神无尽温柔。仿佛在说，说出来吧宝贝，我知道你已经找到答案了。
檀渊心中一动，她太喜欢方凉看自己的眼神了。不过她还是尽量掩藏起心思，认真说道：
“从服饰的角度讲这些人的死亡时间可能跨度很大，十几年到几十年，甚至更久。而这个浴室听说也就是这几年才开的，所以这些人不可能都是络腮胡子一个人杀的。”
方凉点点头，檀渊继续说道：“那么凶手是谁？这里在建成浴室之前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死在这里？其实很简单，这里之前是一家医院。”
“怎么会是医院？”路西法插言道。
“这里的人少说得有几千，一年三百多天，如果时间跨度是一百年，就有三万天。如果一个地方每隔两三天就有一个人死去，而且是在这种城市里，岂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只有医院里每天死人，人们才见怪不怪。还有就是这个澡堂里到处都是可以推动的墙，而64号房的大小正和一间单人病房的大小一致。”檀渊说道，头一偏，“我想不通的是，到底是这个房子成了精，还是有人在刻意操纵着这一切。如果有，那他在哪里？”
“不管是‘他’还是‘它’，我总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崇祯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路西法像小学生一样踊跃地举起了手。“他在那个屋子里！我看见，不，我听见他说话了，他把一个小婴儿杀死在鼎里祭祀。”
“什么？！”檀渊一把抓住路西法，路西法云里雾里地将自己怎么进了屋，怎么发现了苏小小的雕像，直到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打好上吊绳准备吊死自己都一一讲给大家。
“让你上吊的不是他，是我。”方凉突然说道。
路西法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明所以。
沉吟了一番，方凉说道：“我需要一个帮手，他控制着这个房子。而活人不能看见他，也不能杀死他。”
“所以你就让我去死？！等等，我那时候看见一道人影闪过去救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难道是你？”路西法突然反应过来，“那白衬衫呢？”
方凉点点头，难过地一招手，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你们好，我是刘法医，之前就在这里工作。”
“说了这么多，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檀渊终于沉不住气了。
方凉微微一笑，让众人围成个圈，一一部署了任务。
檀渊和路西法推开大门，忽然发现整个空间似乎扭曲了，墙壁变成了软绵绵的一片，脚下的地面也是虚浮的，就像踩在了棉花糖上。一个类似指甲摩擦黑板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回响，檀渊只觉得烦躁得想吃人。
没有时间了，方凉四人踩着那些火里的人再次爬上通风口，怨气化成冰冷的风雪强劲地刮着，似乎要将方凉等人彻底冻成冰雕。
这栋有生命的屋子疯狂蠕动着它的胃肠，想要将这些不速之客全部消化掉。
方凉等人首先抵达，“咔嚓咔嚓”要碎东西的声音暴露了“他”的位置，方凉轻轻将手掌放在那面满是骨头的墙上，整面墙竟像有生命一样，缓缓蜷曲着消失在方凉手中。
墙后是一口棺材，棺材上面趴着一条巨大的虫子。厚重的甲壳，多节的身体和数不清的腿。它绿色的眼睛像两只大灯泡，看见方凉等人之后立刻直起半个身子，亮出钢钳似的大牙。
方凉抄起门口的铁锹，横空一锹，一下削断了它的两根触角。“这样它就变成瞎子了。”方凉说道，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拉着众人一下从墙边翻出去。
“砰”的一声，显然是大虫子想暴起伤人，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墙上。崇祯嘿嘿一笑，正要推门而入又被方凉拦住。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