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猛然转身,却没有在身后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这时石门轻轻被推动,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推门进来,看起来干净而干练。他的手在看见路西法之后有些颤抖,路西法背对着他,用灵力观察着。

白衬衫尽量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三下,平静地走进来。

“带到了?”男人的声音响起,路西法身侧忽然传来一记灵力刃,路西法微微抬手抓住了那黑色的魔力,竟然是自己放出去探索的魔力被捏成刀刃飞了回来。

是个警告么?

路西法唇角勾起,感觉一切越来越有趣了。他望向白衬衫,等待着他的答案,他深深低着头,似乎不敢看路西法,双手已经捧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打开看看。”路西法吩咐道。

白衬衫迟疑了一下,似乎之前没有这个规矩,不过他还是听话地打开盒子,一个浑身黑气的怨婴正团成一团,高兴地吃着自己的手。

“杀掉。”屋内的男人冷声吩咐道,似乎有些不耐烦。

白衬衫的手抖得更厉害,他抖抖索索着从不知哪里拿出一把手术刀,刀刃锋利,只要一下就能轻易地割断小怨婴的脖子。但是手术刀是不可能伤害到怨婴的,路西法有些疑惑,只见白衬衫将小怨婴从盒子中轻轻托出来,动作温柔而小心,就像在托着自己的孩子。

“求你……”

他眼角含泪,目光哀戚地望着路西法,他的双膝微微向下弯曲,眼看就要跪下。

“求你……”

一记灵力刃飞出来,直奔白衬衫的脖子而去,他是真的要杀他!生死一瞬间,路西法出手挡住了那记刀锋,白衬衫感觉到路西法有所动作,一把上前抱住路西法的大腿。

“求你……它们都是无辜的孩子,甚至都没来得及到……”白衬衫的话还没说完,他头顶忽然降下一团白丝,将他猛地从路西法手中抽走!路西法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灰色的身影却“嗖”地从他身边蹿过,追了上去!

“你留下来。”路西法也要追,突然身后的声音吩咐道,语气不容拒绝。

作为一只赫赫有名的大恶魔,从来都是路西法发号施令,除了某个人还没对谁俯首帖耳过,是以他这一说路西法瞬间火大,一拳凿进墙面,竟然是实心的!

那“他”在哪?!难道在墙里?到底是人是鬼?

路西法心中怀疑众多,忽然整面墙动起来!一蹦一蹦地往后退着,蹦了两步之后又忽然一个跳跃,转过身来。

满墙的尸骨。

七零八落,拼接不成整体的,被锯成一块一块的碎骨头,就像果实生长在树上那样在墙上长出来,旧日血迹斑斑。

路西法正看得呆住,头顶忽然滴下来一滴血,正掉进他眼中。眼球好像被冻住了,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路西法抬头,一个身体在墙上爬着,头却转过来看着他的婴儿咯咯笑着,一边笑一边呛出鲜血,一滴滴掉在路西法的脸上。

身上的红色绳索忽然松开,路西法朝婴儿伸出手,摸到的却是一片冰冷的墙。它不见了!

四角青铜鼎忽然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在炙烤着什么,路西法猛地看去,鼎里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众多血液,和着鼎形成一个小型游泳池。而那个怨婴正在血液里愉快地玩耍着,被血液的浪花拍打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

眨眼间就化成一滩血水,湮没在青铜鼎里,再不见踪影。

血水瞬间退去,就像青铜鼎下有个放水的缺口被打开了一样,怨婴不见了,血水也不见了,只剩下路西法之前见过的那些深色的薄片,原来是干涸的血液。

与此同时,檀渊和苏若摆脱了束缚,每人手中小心翼翼地拿着两根蜡烛,往外走去。地上似乎十分潮湿,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小心点,蜡烛熄灭的话我们也会死。必须拿着蜡烛走到外面去吹灭。”檀渊道。

苏若点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去,一掀开门帘两人都愣住了。

无数光着膀子的男人,腆着啤酒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泡着澡,看见檀渊和苏若众人俱是一惊,苏若更是一惊,她看见了,他明明……

寸头在浴池的一角仰面闭着眼,安详地似乎与其余人的喧嚣与世隔绝。可能是感觉到苏若的目光,他突然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苏若。

苏若手中的蜡烛颤了一颤,默默地拉着檀渊往回走去。刚一掀开门帘,就看见那些死去的人齐刷刷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伸直了手拼命要拉两个人进来。

檀渊顾忌着手中的蜡烛不敢用力,只得将神力涌在手中,一掌拍飞抓住苏若的两个人,拉着苏若就往澡堂的出口跑。身后的死人们竟然追了出来,苏若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瞬间定住。

檀渊着急地拉她,一回头也有些不知所措。那些死人身体灰白色,冲出来就往人群里扑去,众多大汉赤手空拳和它们缠斗在一起,一时水声激越。而那些人一股脑冲出来之后,还有一个人,有些懵懂地缓缓掀起门帘,探出脸来。

他脸上一脸困惑,显然搞不清楚状况,却在看见苏若的瞬间展颜一笑,高兴地快步走来。还没走出两步却突然跌倒在地,他低头一看,竟然是腿骨折了。他挣扎着想用一条腿站起来,那条腿却凭空地传来咔嚓一声,骨头也断裂了。

崇祯却没有任何痛感,苏若已经不顾一切地跑到他面前,她满脸的泪水看得崇祯心中一股钻心的疼痛。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问问她这究竟是怎么了,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好抬起手来为她擦干眼泪,而手臂刚刚抬起来,却又奇迹般地自行折断了。

崇祯不明所以地看着苏若,苏若却抹了把眼泪,回头问檀渊:“他是不是出不去了?”檀渊忙着对付身后袭来的死人,也没听清苏若说了什么就应了声“嗯?”

苏若听见的却是肯定的,对崇祯死亡的宣判。她忽然温柔一笑,吹熄了自己手中的蜡烛。

既然要永远被困在这里,我陪你。

其实不管在哪,不管变成什么样,我们在一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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