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天三夜了,众人还是没能走出这里一步。不管是被锁起来的,还是没被锁起来的。
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出口。
四面都是墙壁,跟着水源走也只会撞到墙壁。更可怕的是水流也在渐渐变小,似乎快要干涸了。
已经开始吃人了。
第一天的大家还是信心满满的,两个女生虽然害怕,还是会互相鼓励,而寸头则一副男子汉的样子要保护大家,崇祯则走在最前面,寻找出路。
第二天的时候因为饥饿,两个女生被留下歇息,崇祯和寸头继续寻找。只发现了两个废弃的可乐瓶盖,上面写着再来一瓶。
第三天,只有寸头为了碰运气,去了外面。回来的时候仍是一脸的垂头丧气。当天晚上士气低落到了谷底,几乎所有人都到了生理的极限。没有任何可以与外界联系的方式,似乎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家人报案之后的搜救。
但想到自己平时的搜救效率,众人的心都沉了一沉。更何况,谁能想到他们在这里呢?在这个四壁都是石墙,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的,所有人心知肚明。
看着这些心灵和身体同样虚弱的人,苏若没有浪费口舌给他们讲法国人民是如何在二战中迅速地灭国又坚韧地反法西斯,最终赢得血的胜利的。她没有说话,因为戴高乐说过,“希望的结束是死亡的开始。”
他们已经开始了。
半夜的时候大家都尽力地打盹,崇祯抱着苏若也挤在人群中,虽然这样很不舒服,但至少可以抵御一些夜晚的寒冷。其实这里白天和晚上没有什么区别,永远都是一片黑暗,白天也很冷,只是夜晚比白天更冷。
一股咀嚼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立刻醒过来,虎视眈眈地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带手机的妹子甚至掏出了手机,如果有力气,崇祯真的怀疑这个偷吃的人会被大家徒手打死。不过他也是很兴奋的,如果有吃的的话。
最终大家几乎扒光了每个人,也没有找到任何食物的影子。就在手机电量即将耗尽的最后一刻,那股咀嚼声再次响起,伴着口水的啧啧声。
清晰得似乎就在耳畔。
一股冰冷的气息若有若无,崇祯四下看了看,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却没发现任何异状。
“是他!”
尖细的女声传来,众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哄而上将寸头按倒在地。不知是谁将他的嘴掰开,手机的光适时照亮,里面有一些白色的黏絮状物质。
“交出来!交出来!”众人疯狂地对寸头上下其手,衣服被暴力扯开,却没有任何发现。
崇祯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冰凉,身后好像总是有人在对他吹气。断断续续的“嘶嘶”声出现,仿佛想对他说什么。
不知是谁提议抠喉咙,无数的手指探进寸头的喉部,一阵干呕。
很多白色絮状物中几只指甲静静地躺在地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寸头的手指被拉到光下,露出三角形的尖端,两边已经被咬掉。
众人一阵愕然。
“吃的呢?”
“我……我没偷吃”
“骗人!你没偷吃那这白白的东西是什么?!”
“是唾液。”崇祯终于说话了。
“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唾液会变成白色絮状,像是沫蝉的泡沫。”
“你怎么知道?”
“乔治奥威尔曾经写过一本自己流浪挨饿的书,里面提到过这种情况。”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也偷吃了呢?!”
“一定是这样!”
有什么东西摸了摸崇祯的肩膀,崇祯猛地回头,还是什么都没有。
众人的心情又激愤起来,崇祯冷冷地说:“你们不会相信我。你们只希望谁手里有点吃的,不论是谁,不管是什么,必须要有吃的。所以即使你们早就明白了,还是不愿意承认,根本就没有食物。”
一片静默。
众人默默地走回了原位,姑娘纤细的哭泣声和男人吸鼻子的声音响了一会就没声了。
没有人睡着。
只是安静地睁着眼,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很长很长时间才会死亡。
寸头偷偷走到一边,崇祯以为他只是去方便,但是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回来,于是循着声音跟上。
一股血腥味。
寸头一个人蹲在地上,用一个夜光的东西勉强照亮。钥匙的声音响起,他的手来回动着,似乎在用钥匙磨着什么。
崇祯悄悄地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感觉到血腥味之下似乎有一种非常难闻的臭味。像是……尸臭。崇祯一下想到了那个一开始就自己走开的大叔,如果他没有找到出口,那么此刻躺在那里的恐怕就是他了。
黑夜里人的听觉更加灵敏,崇祯几乎能听见寸头将指甲抠进肉里的声音,怪不得他将指甲咬成那样,看来他今天有所发现。
一层皮被钥匙挑开一点,寸头俯下身,用牙齿和双手几下将皮肉撕扯下一块,野兽一样疯狂地吃着。
“啊”
崇祯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寸头大快朵颐的身影立刻一僵,回过头来。
他的眼睛里闪现着狼一样的绿光,肉丝挂在牙缝里,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满嘴的鲜血。姑娘吓得掉头就跑,却被石头绊倒,划破了膝盖。
她挣扎着爬起来,瘸着腿继续没命地跑,然而寸头比她更快。就在他就要跑到的时候,崇祯从半路飞扑出来,两人翻滚着缠斗在一起。
小秋被新出现的动静吓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崇祯摸着寸头身上不断生长的毛,对着小秋大喊道:“跑!”
“快跑!”
寸头一头打在崇祯脸上,崇祯只觉得半边脸都没了知觉。但他也没客气,抡起胳膊照着寸头的眼睛猛打了几拳。
忽然觉得手感不对。
寸头的脸不是平的!崇祯顺着摸到他突出来的嘴,竟然变成了狼的嘴!血盆大口已经张开,厚重的鼻息喷了崇祯一脸。
崇祯侧身躲避,与此同时锋利的獠牙已瞄准崇祯脆弱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