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燃烧的身体终于停了下来，而方凉的掌心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一个黑色的十字架在皮肤底下成形，方凉能感觉到它是活的，有着冰凉的温度，缓慢地渗透进血液中。
“这是什么？”
路西法咧嘴一笑，开心得像个孩子，却从嘴中吐出了一大口灰烬。
“这是能让她听话的东西。”
他手中凭空变出来一把五行伞。
方凉上前一步，“你把她怎么了？”
“这就要问问你的好朋友崇祯了，他为了杀我将匕首捅进了自己的心脏呢……”
崇祯？！他，她？！
是檀渊死了？还是……崇祯？
方凉觉得自己的膝盖一软，就要跌倒，但他的心瞬间硬起来。
在敌人面前，不要流露你的软弱，那是愚蠢的另一种形式。
“喂，如果你在的话，帮帮我。”方凉对身体里存在的另一个灵魂说。
他偶尔能感觉到他，他似乎十分脆弱又诡异地十分强大。方凉知道他住在自己的身体里绝对不是打个酱油这么简单，但他没有办法。
路西法很厉害，他手里有五行伞，也很可能有檀渊。
不管是死是活，方凉绝对不能允许檀渊落在他手里。
“嗯？”意识中那个慵懒的声音出现，方凉本能地感觉他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伸了个懒腰，似乎刚刚还在沉睡。
接着一股灼烧感传来，方凉感觉自己不能用的天眼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了。
他通过天眼迅速了解了局势，然后又躺倒在软绵绵的垫子上了。
“喂”方凉有些着急。
“他不会杀你，他身上没有杀气，他可能另有所求。我是不会浪费我的灵力帮你的。”
“除非？”
“没有除非，就这样。”说完他单方面切断了与方凉的联系，将脸在柔软的纯白色床垫上蹭了蹭，又舒舒服服地睡觉去了。
方凉气得直想跺脚，这么一会的时间那黑色十字架又变大了许多，宽度已经达到手掌，长度刚刚延伸到胳膊。
方凉将自己的蓝色灵力汇聚在腕部，希望能阻挡十字架。
然而它却像是有意识一样，一点点用锋利的尖端切割开灵力，继续缓慢地前行。
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不出一个小时，就会蔓延到全身。
方凉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不想等待命运。他身形一闪再次闪现到路西法的身边，一掌打向路西法。
方凉的每一个动作都被路西法看在眼里，他轻轻抬起手，和方凉对了一掌。
浓厚的魔力一触即逝，算是一种警告吧，路西法等着方凉识趣地发现彼此的差距，然后乖乖地坐下谈条件。
毕竟这么多年了，他自己过得很无聊。
方凉察觉到身体的异状，他整个人都变得迟缓了些。他也感受到了和路西法的差距，这差距如此巨大，以至于他头一次见他就知道。
然而他并没有退却。
确切的说，他不能退却。
在这样近身的距离，他如果出招一定破绽百出，可方凉还是硬生生又打出一掌。
路西法有些吃惊，微微错了一下身形，躲开了。
接着背部传来一股异物入侵的感觉，一个木甬被插进了他身体里。
路西法的脸色一下白了。下意识地用内力一震，将方凉弹开几米远。
方凉吐了一地的血，赶忙用灵力护住心脉。
他抬眼偷看路西法，路西法不断地吐着黑色的东西，像千与千寻里吃了太多不好的东西的无脸男。
方凉感觉他的腰都要吐得直不起来了，可他好像浑然不在意，一步一步向十字架的方向靠近。
方凉跟着看去，赫然发现檀渊就被绑在十字架上。他冲过去想要解开绳子，几个生拉硬拽之后才想起什么，一个扑倒在地上开始拔埋在土里的木甬。
经过上次事件之后，这里的木甬似乎埋得更深了，而且每个上面都覆盖着密密的倒刺，方凉拔得满身满手是血。
他一边拔一边看着一步步靠近的路西法，这个速度进行下去，一定是路西法比自己更先到达。
想到这方凉一把拔起几个木甬，疯子一样把它们都插进了路西法的身上。
路西法又猛地吐出一脸盆黑血，整个人虚脱在地上。
方凉心里一松，果然有效。他赶紧掏出灵力绳将路西法结结实实地捆起来之后，又放心地继续去拔木头人了。
一阵巨大的震动将方凉和路西法一下从地面弹起来，甩出去好几米。方凉赶紧看了檀渊一眼，巨大的十字架已倾斜，却仍旧没有完全断开。
檀渊整个人倾斜着悬在空中，摇摇欲坠。
方凉冲过去扯她身上的绳索，不知是因为木甬被拔掉了大多数还是因为十字架断了，束缚的力量小了许多。
方凉正飞快地拽着绳子，石门忽然被一股大力打开，冲着正对着石门的方凉背后袭来。
方凉感觉到了这股威压，他本来可以轻易地躲开，但现在不行，檀渊在他身后。
是以他生生受了这一击，一股腥甜的血液涌上喉咙，方凉淡定地吐了出来，用袖子擦擦嘴，很有气势地挡住檀渊，面向石门。
是鬼是魔，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一股怒意上涌，方凉却万万没想到来的人是苏若。
又不像是苏若。
那眉眼，五官，明明是同一个人，可她却穿了一身素衣，头发不知是戴了假发还是烫染过，竟然变成了血红色。
这跟他平时相处过的那个苏若完全不同，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温柔而颇有些谨慎胆怯的气质，就连破碎的魂魄都十分清澈，毫无怨气。
可这个苏若身上，分明有着巨大的浓厚的怨念，而方凉却感受不到一丝怨气。
陌生的苏若一步一步走过来，在方凉身前站定。
方凉看着她，没有说话，等待对方先开口。
可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方凉，也没有说话的打算。
“弑杀神，她是弑杀神，又叫饮血剑。是上古战神刑天的兵器。”檀渊虚弱的声音出现在神识里。
方凉一阵激动，有很多话想说，不过不是现在。
“你怎么样？”
方凉的语气凉凉的，檀渊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的身体情况。
“受了点伤，打架是不行了，逃跑总没问题。”
这时路西法的声音打断了方凉的思绪，他已经自行挣脱了灵力绳，说：“到这里来宝贝~我等你很久了。”
大概是刚才自己被石门打中，灵力绳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也松动了。方凉暗自懊悔，实在是大意了，才让强敌又恢复自由。
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去，一脸惨白地挣扎着，还在摆着pose。似乎是想吸引弑杀神，不过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盯着方凉看了。
方凉被盯得都要炸毛了，暗自盘算了一下以自己现在这种状况能不能打过弑杀神。
虽然可能不是特别顺利，但还是能打过的。
方凉心里有些得意，不过他马上想到路西法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而檀渊又没有战斗力，所以他决定继续以不变应万变。
被盯着看又不会少二两肉。
做好了心理工作方凉也就坦然了，他干脆拉着苏若坐在地上，不想弑杀神却突然将她的手放进了方凉手中。
这给方凉吓得，惊讶地抬头看她，却在她眼中看见了坚定的神色。
方凉一阵胆寒，难道这是要以身相许的节奏么？这一见钟情还没发生，一见如故的戏码也完全空置，这就以身相许了？
方凉看了一眼檀渊，默默地将弑杀神的手又推了回去。
弑杀神眼里一阵迷惑，思考了一下，又坚定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方凉的手里。不同的是，这次是两只手一起放了上来。
方凉顿时欲哭无泪。小生何德何能，竞得您如此错爱……
忽然她手中一股热腾腾的灵力涌出，灼痛了方凉的手掌。方凉立时抽回手甩了甩，不知为何，方凉本能地感觉弑杀神此刻比他自己还蒙圈。
弑杀神默默地走到了路西法的身前，将自己的双手放进了他手中。
方凉趁此机会赶紧用灵力化刀割开了檀渊身上的绳索，将她从倾斜的十字架上拉下来。
路西法显然想要抓住这个机会，他将体内一股醇厚的魔力送到弑杀神手中，与她炽热的神力交织。
黑红两种颜色快速地融合，就在路西法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弑杀神突然撤回了力量，一掌将魔力推向地面。
她仰天长啸，头发披散开，手中长锏在握，反复地砍向路西法，每一下都疼痛异常却又不伤及性命。
路西法想到刚才那两个被她凌虐而死的饿鬼，心中一阵胆寒，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放了个什么样的东西出来。
方凉很想带着檀渊就这样离开，但是他不能。他用尽了方法但是找不到崇祯，他必须救路西法。
不然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崇祯了。
蓝色灵力刃向长锏打去，长锏像一股烟一样散去的瞬间，弑杀神手中又生成了一柄新的长锏。
她微微一伸手，檀渊就被吸过去。她张开的五指握成拳，刚才袭击方凉的黑色石门就飞过去重重拍在檀渊身上。
蓝色灵力罩瞬间产生了裂纹，檀渊被压住了脚，动弹不得。
而灵力罩仍在继续破碎，方凉赶忙动用灵力修补，无暇再与弑杀神打斗。
弑杀神似乎并不满意，她更加拼命地抽打路西法，压制檀渊，直到一个清亮的声音出现。
“苏若……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