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凉摸了摸下巴，将桌上的饮料举起来一饮而尽，“不止她是死的，她们宿舍的五个，很可能都已经死了。”
檀渊惊异地长大了嘴巴，方凉点点头似乎在肯定这个难以置信的结论，继续说道：“这个说起来就非常复杂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没看出来，但是从那个梦魇术开始，我就起了怀疑。”
“因为她们都毫发无损？”
“恩。要知道当我遇见苏若的怨灵时她本来有很好的机会偷袭我。但是她没有，她径直穿过了我，想要去杀掉杨雨欣。说明她的目的性是很明确的，但是为什么杨雨欣在阵法中那么长时间却没死呢？如果你是怨灵，你会等到所有人都在一起之后才去追杀自己的仇人么？”
檀渊想都没想就说：“不，我会抓住一切可能杀了她。”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她没有能力杀掉杨雨欣？”方凉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如果苏若的怨灵要杀杨雨欣，杨雨欣能打得过她么？”
“不能吧。虽然她养了骨怨，但是我感觉骨怨明显不待见她。不过如果宿主要死了的话，她总不能坐视不理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遇见苏若的怨灵时，她身上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要么是杨雨欣没有反抗，要么就是她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出手。”
“比如被困住？”檀渊眼前一亮，补充道：“咱们在人工湖边找到苏若的时候她不就是被人困住的嘛，那么说来就是同一个人抽走了苏若的怨灵，将怨灵放入梦魇术中，以杨雨欣等五人牵制你，然后假扮成我的样子，为了某些针对你的目的！”
檀渊越说思路越清晰，一口气说完之后自己就笑了。
方凉也微笑着拍拍手，摸了摸檀渊的头，赞道“不愧是上古神物，真机智。”
檀渊受到了鼓舞，高兴地继续说道：“被你识破他的阴谋之后他因为某些原因去了人工湖，可能是为了苏若的残魂或者木头人，正巧碰上守在那里的崇祯，然后我们及时赶到，识破了他的真身——影子妖。所以，他到底想干嘛？”
檀渊以手托腮，讲着讲着自己陷入了思索中。
方凉微微一笑，耐心地等了一会，轻轻提醒道：“朱大胖说影子妖始终修不成躯体。”
檀渊心念一动，顿时恍然大悟！
“他要占用你的身体！凡人的身体太过于脆弱，不能承受他千年的道行，神的身体又极难获得，所以……”
“一个没有什么战斗力又不老不死的洗怨师，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方凉淡然道，似乎别人图谋的并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但是你身边还有一个我，他以为我是普通人类女孩，所以派出一些喽啰来攻击我，或者说是打算绑架我来要挟你。”
“有可能。”方凉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酷，“竟然敢用你威胁我。”
“所以在人工湖那里他召来了更多甚至可能是影妖全部的力量，恼羞成怒地对我下手。一方面报仇，一方面可以刺激你。看来他还真是心理变态啊……”
檀渊一边说着一边认真的点点头，双手垫着头趴在桌子上，费事地将饮料的吸管含在嘴里，咕噜噜吸了一大口。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眼珠一转，看着方凉说：“话说咱们好像跑题了啊……”
“恩，影子妖的问题算是弄清楚了。下面继续说杨雨欣吧。”
檀渊仰头一口喝光了剩余的饮料，将杯子一推，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看着那双认真的眼眸，方凉又笑了。
“首先将已知的东西告诉我。”
檀渊想了想，说：“我们第一次见她时，她身上有怨灵。但是不是骨怨，更像是昨天在宿舍收了的那个。”
“对，就是这个。”方凉将装着那个怨灵的储怨瓶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那么那个时候骨怨在哪里？话说这个怨灵也是苏若的？”檀渊戳了戳那个关在瓶子里的家伙，随意问道。
“并不是”，方凉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这个怨灵应该是307宿舍的。”
檀渊一下长大了嘴，显然吃了一惊，送到嘴里的冰激凌都忘了吃掉。“可，可是……人类的怨气应该不能凝成怨灵才对啊。”
“你记不记得续命丹？”方凉突然换了话题。
檀渊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还是老实答道“记得啊，那个味道难吃死了，害的我……”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你那个时候就在试探她们了？！”
方凉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将手中玻璃杯放在桌上，一脸正色的说，“续命丹按说味道应该是好吃到爆才对，就算我的技术差也不可能难吃到那种程度，然而为什么是苦的？你我的灵力都没有问题，都很纯粹，黄泉灯没有坏，那么问题只能出在那五个人身上。”
檀渊仔细地听着，点了点头。方凉继续道：“当时是觉得她们身上怨气深重所以才这样，但当我在昨天那个梦境里看见那个怨灵之后就不这样想了。”
“就是你带出来的这个？”檀渊指着被关在储怨瓶里的那个怨灵。
“恩。这个怨灵身上有一股气息，和那个续命丹一样的气息。我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苏若吃了续命丹之后又制造出来一个怨灵，然而当我通过装在屋里的窥天镜看见苏若的时候，她只是个正常人。后来我试探性的放松了警惕，让那个怨灵迷惑住我的心神，我的意识和她统一，我感觉到了强烈的悔意。”
“后悔？”
“恩。很奇怪对吧，一个怨灵竟然有悔意。然而更奇怪的是，影子妖想要杀掉这个怨灵。”
檀渊刚想开口问为什么，就听方凉机智地抢白道：“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怨灵分明什么也不知道啊……”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说这个怨灵是307宿舍成员集体的怨念呢？”檀渊回到最初的问题。
“你还记得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血痣吧，而苏若腹部有一道红痕，说明她是被杀的。”
檀渊点点头，等着方凉继续。
“在梦魇术中我问苏若的怨灵有何怨尤，她当时说的是‘被亲近之人算计，背叛，有杀怨’。当时我只是理解成她被杨雨欣她们算计背叛了，所以想要杀了她们。
“但是现在想来也许是，难道……”檀渊的手有些颤抖，“苏若是被杨雨欣她们杀的？！”
“很有可能。”
“然后她们因为内疚生成了这个怨灵，而因为杨雨欣是主谋，或者说是直接杀手，所以她们自己生成的怨灵和苏若的怨灵都想杀了杨雨欣！”
“你越来越聪明了。”方凉静静看着因为推理出很可能的真相而无比激动的檀渊，笑得温柔而满足。
“那个怨灵是由她们的怨气凝成，这就说明她们身上不再有怨气，如果不再有怨气，那么是什么让续命丹的味道不同呢，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们身上的是死气。”
“小友知道得真多啊。”朱大胖子的身影忽然凭空出现在方凉身边，吓了檀渊一跳。
于是她就站起来，在咖啡厅的过道里跳了一下，然后捂着胸口说：“我的天啊，吓了我一跳。”
朱大胖子被檀渊的行为逗得不行，腮帮子笑得一抖一抖的，看得方凉一阵反胃。
每次看见这个胖子就不舒服。方凉强压下心中的厌恶，对朱大胖子说：“听了这么半天终于肯出声了？”
“再不出声不才的屁股大概就保不住了。”朱大胖子笑眯眯地道出事实真相。
檀渊一摸，豁，朱胖子刚才坐的地方烫的吓人，一定是方凉趁自己分析的时候用灵力烧的。
哈哈哈哈哈哈，檀渊粗线条的笑出声来。然后突然反应过来，问朱胖子：“你来偷听墙角？”
说着她拎起了朱胖子的耳朵，装模作样道：“说，你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不？”然后还没等朱大胖回答，她就松开手兀自笑倒到桌子底下。
方凉满头黑线。
朱大胖看了看方凉，没敢出声。等檀渊笑够了艰难地从桌子底下爬上来的时候终于憋红了一张老脸，“你，你们两个真是蛇鼠一窝……就会欺负我这种老人家。”
“你到底来干什么？”方凉道。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额，咳咳，不才新研究出一个阵法，若有小友配合，或许能剿灭影妖。”
“什么阵法？”
“不去。”
檀渊和方凉同时道。方凉顿觉一个头两个大，然而檀渊十分坚持，无法，只得随着她的意思。
朱大胖子很有眼色地从包里掏出一沓用订书钉订好的纸，分发给方凉，檀渊各一份。方凉冷眼看去，黑色宋体的大字，竟是一份捉妖策划书。
“噗嗤”，檀渊一下笑出声，“胖子你果然是个大学老师，如此学术性的策划书也就你能写出来了。”
朱胖子似乎很爱听这句话，摸着后脑勺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故作谦虚：“哪里，哪里……”
翻开书页，第一页竟然是目录，方凉简单扫过：影妖简介、本地影妖调查、上古阵法、上古阵法改进、实验数据。
方凉一一看去，上古阵法用的是日炎之炽，就是将当年后羿射日的时候死掉的金乌们放在一起，用太阳光消弭影子。
不过好像效果不太好，影子妖还没死，人就先受不了了……
这样想着方凉继续往下翻，看到了日炎之炽3.9版本。在跳过了枯燥乏味的导言之后，朱大胖子的第一句话就让方凉产生了把这个策划书扔到臭水沟里的冲动。
“首先，我们要偷一个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