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人杀的?”

“?”那剪影十分懵懂的样子,半透明的双手在身前不安地交叠。

魂魄不全还能保持人形,或许可以化灵……

方凉勾唇一笑,“你愿意跟我走么?”

剪影点点头,似乎很高兴。她迈步想要往前走,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檀渊一抬头就看见了姑娘惊恐的像吃了翔一样的表情,吓得她差点扔掉手里的可乐。

攥好了可乐后檀渊终于回过神,千年的神目如炬,只微微一撇就发现了问题。

“有东西在拉着她”。

人工湖并不深,只有两三米的样子。可真要就这么走进去,方凉这肉体凡胎也受不了。于是不会游泳的他坐在湖边犯了愁。

檀渊只见他一会唉声叹气一会贼眉鼠眼的瞟瞟自己,总觉得他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大蛇你会游泳么?”他将一捧剥好的瓜子递给檀渊,试探着问。

“不会。”檀渊斩钉截铁的告诉他,阻断了他的坏主意。

方凉立时垂了头,不停在檀渊身边散发着哀怨的气场,一边指着那个可怜的影子,一边叨念:“大蛇你看她多可怜,自己被人杀了之后连灵魂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点残念还要被困在这湖里,永远不见天日不说,说不准还得成了哪个阵眼的牺牲品……”

檀渊被念叨得实在受不了,但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况且他说不要紧,别总抢自己手里的吃食啊……

“好吧好吧,我变成原形,将你送过去。不过有个条件。”

方凉本已激动得站起来打算走了,听见条件二字不由打颤,“什么条件?”

檀渊将所有瓜子一把扔进嘴里,说:“以后你天天都得给我剥瓜子吃。”

“就依你。”

话音刚落八岐大蛇就奔了进去,那庞大的身躯噗通一声填满了整个人工湖,竟将满湖的水都挤了出去。

方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溅起的水幕兜头砸下,整个人蒙圈着走进湖里。

檀渊已变回了人形,蹲下身专心研究着剪影身下的东西。

那是一个木头做的人甬,五官俱全,呈一派祥和状,十分讨喜。此刻这个木头小人正歪着身子叉着腰站着,似乎是在打量刚过来的两人。

方凉以灵力环绕指尖,轻轻触了触它,并没有什么怨念,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在这里多久了?”方凉抬头问姑娘。

“不知道。似乎一直在,啊!”姑娘一声惊呼,“它,它,啊”

姑娘身体中红色的印记忽然亮起,一闪一闪的。随着它每次的闪耀,她都会疼得浑身颤抖,凄哀地求着什么,缓缓蹲下身,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啜泣。

檀渊忽然走上前去,隔空抱住了她。

方凉一怔,再看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血迹,粘稠的,温热的,缓缓从姑娘身下流出,一点点流过木头人。

“这是个什么?”檀渊安抚好姑娘,用脚底指了指那木头人。

“以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说,竟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檀渊期待的星星眼瞬间上翻,就听方凉继续说道:“实在不知它是蛊还是皿数。”方凉手托下巴,皱眉沉思。

檀渊眼前一亮,“何以见得?”

“木头最易腐烂,可它却光洁异常,且隐隐长出了七十六个眼,每颗眼中均似有星云密布。且你看这湖底淤泥和垃圾到处堆积,唯它身边整洁非常,怕是已经生出了灵识。以草木之身能成如此气候,需得经过漫长的修炼,决计不是靠在这人工湖底吸食怨气和血液就行的。可一个修仙修了多年的木头忽然开始吸食人血,并在它不喜欢的地方困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念,你说这是为什么?”

“有人控制它?!”檀渊跟着方凉的话一通思索,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需要这么高级的法器来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控制人和杀很厉害的人。蛊控人心智,皿数杀人于无形,可见此人心术不正,法术倒十分了得。且这木头人孤身在此,正是逃跑的好时机,可它却并没有挣扎逃跑的迹象,也不求助于我们,或许已成了他的帮凶。”

“那就毁了这害人的东西!”檀渊一挥衣袖,竟是要打碎木头人。

方凉赶忙制住,“别打草惊蛇。现在情况不明,别急着露出马脚给敌人利用。”

“那就让她这么困着?”檀渊红了眼眶,指了指愈发透明的姑娘,“你看她脸色比纸还白,只怕过不了几日就要魂飞魄散了”。

“你别急,我自有办法。”方凉安抚地摸了摸檀渊细软的头发,从包中翻找出一块黄色的石头。

他将石头放在姑娘手中,“你摸摸他。”

石头沉甸甸的却触手温凉,姑娘握着它顿时觉得很是欢喜,手指不自觉的抚弄,颇有些爱怜之意。

这一摸可不要紧,立时就从石头里蹦出了一个少年。少年长发凌乱而披散,像炸毛的公鸡。而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现代更显得其滑稽。

少年怒不可遏,看见方凉举剑便砍!

方凉似乎早有准备,那剑尚未来得及出鞘,他早一溜烟跑开了。少年不依不饶追在身后,一边愤怒地大喊:“格老子滴!不许摸大爷头发!”

二人都不见了踪影。

檀渊和剪影姑娘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嫌弃之情。一个嫌弃方凉不靠谱,一个嫌弃少年形象脏乱差。

于是女人间的话匣子打开了……

二人越谈越投机,正手挽手耳贴耳聊着什么私密的话题,消失的方凉和黄衣少年终于和平相处地走了回来。

少年低着头,磨磨蹭蹭地迈着小步走过来,耳根红红的对着透明的姑娘说:“我有办法救你”。

“真的?!”姑娘激动得一把握住他的手,完全没注意到少年的脸色唰地染上一片绯红。

“恩,”少年郑重其事地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肃然,又费力地用现代汉语补充道:“我的名字是崇祯。”

“噗……额,该不会是,明朝的那个?”

崇祯水嫩嫩的小脸委屈地纠结在一起,活像十八个褶的肉包子。虽然觉得很丢脸,他还是很无奈地点点头,小声说了句“恩,是我。”

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马上强调道:“那只是我历的一个劫,我头一次当人,有很多不会……”

“那个,天快亮了。”檀渊指着泛白的天空尴尬地插嘴道。

方凉即刻拿出了工具,檀渊细看一下发现竟是做蛋糕时裱花用的那个。

方凉将里面盛放好的朱砂涂在了木头人眼睛的位置,然后又恶作剧地用黑炭在它嘴上画了个呲牙咧嘴的表情。

接着又将芹菜水哗啦啦倒在了它身上。木头人左右晃了晃,终于在芹菜水的冲洗下一头栽在了淤泥里。

苏若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摆脱了禁锢后一时不会控制自己的身体,眼看着自己像氢气球一样离地面越来越远,她忙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四肢,着急的不行。

“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苏若害怕得将脸埋在手里。

忽然一个明黄色的袍子裹住了她,那袍子似乎带着实体的重量,一点点将她牵引到地面。双脚重新踏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松开紧抓着袍子的手,想要去感谢崇祯,却发现他已代替自己站在了那个位置上,感谢的话到嘴边就成了哽咽。

崇祯温柔地给苏若顺着毛,“乖,我就在这呆两天,这阵根本困不住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苏若眼眶红红的,依旧是一脸的担心和感动。她想不通世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又会有那么坏的人。

方凉看着天边已探出头的太阳,周身的光芒被云彩拉长成绚丽的光谱,用眼神示意崇祯。

苏若忽然发现那个疯癫的少年似乎只是一个假象,现在这张严肃而认真的脸才是埋藏在假象背后真实的他。

他说:“你先随他们回去吧,等把阵破了,我就来找你。”

苏若重重的点头,“我等你。”

一直在一边充当背景的方凉和檀渊早已挂了满头黑线,明明只是引蛇出洞的一个计策,怎么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方凉待要说话,却被檀渊拦住。

崇祯不知何时又涨红了一张脸问着苏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若。”

“耶!”崇祯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

对于妖族来说,愿意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字就等于同意与他结婚。

苏若不知道这个,还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很失礼。而兴奋的崇祯并不明白名字对于人类来说,只是个称呼。

于是美丽的误会造成了。

而更可怕的是……那个跳楼的姑娘就叫苏若。

方凉和檀渊在听到苏若这个名字后一阵心惊。

如果这个毫无伤害力的魂是苏若,那么附在杨雨欣身上的那个又是谁?!

杨雨欣说苏若是自己跳楼死的,可眼前这个明明是被人杀死的。

是谁在说谎?又有什么目的?

方凉不动声色地将苏若收进伞里,带着檀渊回了家。

清晨的公交车上安静地出奇,檀渊和方凉利用神识沟通了一阵。为了掩饰,檀渊装作好奇的样子问方凉:“你很穷么?”

正在思索问题的方凉默了良久,终于正视现实道:“我很穷,没房没车没存款没父母不爱不约。”

檀渊:……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