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死吧洗怨师！”随着话音，无数黑色的扭曲的手臂伸出来，尖利的黑色指甲不停地划动着，混杂着各种人的哀嚎声仿佛在耳畔嘶吼，渴望着鲜血和杀戮。
方凉面色如常，指尖燃烧起琉璃力，轻轻一挑，一片绚丽的灵力像爆炸的蘑菇云，荡平了周围的黑暗。
假檀渊眉头紧皱，随着方凉的靠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会以为我只有一套灵力吧……”方凉无聊地端详着自己的手指，不咸不淡地说。
假檀渊明显没有料到方凉还有后手，可事到如今只有斗个你死我活的份了，不然自己一样活不了。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万天归墟，鬼道恶罗，吾以吾怨念，召烛九阴，阵列在前。”
地面上出现了几条细细的黑线，方凉心里一惊，随着黑线变粗，竟有一条黑蛇破土而出。
那黑蛇周身缠绕着十八层地狱里恶鬼的怨念，十分乖巧地攀上假檀渊的身体，对着方凉吐着猩红的信子。
“怪不得能设下这个离魂阵，你有点意思。”方凉手中灵光一闪，托出一只蚕宝宝。
蚕宝宝本来是躺在方凉手心里的，感受到一股危险的不属于主人的气息后，蚕宝宝用力翻了翻，滚圆的身子就转过来，腹部贴着方凉的手掌，头对着假檀渊，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你竟然看出来了？”
说到这方凉彻底没脾气了，“梦魇术里不能有任何灵力，灵力化成的白泽又怎么能存在？”说道这方凉还习惯性的补充了一句“你是不是傻？”
假檀渊气的吹胡子瞪眼，半晌才说“那你怎么知道这是离魂阵的？”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么大叔，我的灵魂在逐步脱离身体啊。你跟我扯这么多没用的不就是想拖到天亮，我就彻底回不去了么。”
假檀渊一时语塞。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拿了檀渊的一缕头发么？”
“你怎么知道？”
“看你一会像她一会不像她，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人格分裂呢。”
方凉看着戒备的天蚕，心里有些摸不清情况。按说每次天蚕出现的时候会探寻别人的气息，然后吐出和该人同样灵力颜色的丝，比如火系的就吐红色，水系的吐蓝色。
摸不清敌人是什么属性的灵力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可是都这么半天了天蚕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方凉决定不再等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烛九阴的尾部已经融合进假檀渊的身体里，身体一弓，血盆大口就弹射到方凉的面前。
地上忽然出现了一面火墙，红色的火焰交织着形成敕令，贴在烛九阴的额头，巨大的身形瞬间悬空定住。
然后重重的落下，震得大理石砖有了一道道破碎的裂纹。
方凉趁机戳了戳天蚕软软的身子，它摆了摆头，又趴在手上装死了。
看来是没办法知道这个假檀渊到底是什么人了，她至今所使用的法术也没有一个是自己认知范围内的，方凉知道再这么拖下去自己所剩不多的琉璃力就要消耗殆尽了。
“清乌归行！”随着一声召唤清乌刃从假檀渊手中飞回，方凉将蚕宝宝放在自己头顶，将体内最醇厚的琉璃力化作一片桑叶让它吃下，便一个箭步冲上去。
烛九阴已经微微有了动作的能力，光凭一张灵火符根本困不了它多久。方凉必须速战速决。
二人近身搏斗了几招，看样子假檀渊也没有真的出招，只是在等烛九阴挣脱好围攻方凉。是以这一时半会谁都没有讨到便宜。
既然如此，只好用计了。
方凉一个扫堂腿扫过，假檀渊弹跳而起，在空中变换身形，以手成爪象征性地准备袭击方凉头部。方凉一仰身躺倒在地，清乌刃直刺假檀渊膝盖。
但是这样的话方凉整个身子就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内。假檀渊发现也许不用等烛九阴，自己就能结果这个蠢货了。
想到这她干脆生生受了这一击，同时受伤的膝盖大力跪下去，压着方凉的手肘顶在了肚子上，方凉吃痛，上半身抬起准备反攻。
一阵劲风袭来，假檀渊狠狠地掐住方凉的脖子，就在她将要把它扭断的时候，方凉左手狠狠勾住她的头部，同时方凉头顶的天蚕突然跳起，一股透明的灵力网精准地喷到她，快速地融进她身体中。
每一道灵力就像一片刀片一样切割着她的身体。
假檀渊的身体一片片掉落，还在挣扎着说：“别杀我，我……知道……”
方凉减弱了灵力，“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真的檀渊在哪。”
“哦？”方凉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假檀渊眼睛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随即他又摇摇头，道：“可惜啊，我也知道。”
方凉手中琉璃力大盛，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假檀渊就变成了一堆残渣，散乱在方凉的身体上。
他将黄石头贴身收好，“喂我有大发现哦……”少年嘚瑟而激动的声音从中传来。
“嘘……回去再说。”
方凉看了看，四周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但他能感觉到自己此刻才真的从这个阵法中出来了。
手中蓝色的灵力燃起，却不如从前明亮。看来还有一部分灵力被封住了，方凉皱了皱眉头，大步向楼顶走去。
不着急，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檀渊一直在楼顶等着方凉她们上来，然而久候不至。檀渊又没有手机可以拿出来玩一玩消磨时间，她便提前探了探这楼上。
几缕金线从她手上出现，正是她灵力汇成。金线如丝绸般轻轻飘荡到楼顶的各个位置，将一丝轻飘飘的怨气包裹住带回檀渊掌心。
檀渊从未见过如此柔软的怨气。
大凡怨气，都是冷硬而带着下水道里的恶臭的存在，让人恶心得不行。这也是方凉不愿意吃这些怨气的原因。
因为怨气的味道是由怨者的性格决定的，世俗的人争名夺利，或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动心眼，所以怨气大多味同嚼蜡。
檀渊看着手中的怨气，猜想这应该是个温暖的姑娘，她微微一笑，戳了戳棉花糖一样的怨气，笑得更开心了。
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楼上的怨气是成丝状的，檀渊慢慢跟着它的痕迹走去，竟走到了天台边上。
也对啊，姑娘是跳楼而死的。想到这檀渊有些伤神。
她微微探出头去，下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有路灯照射的地方能看见有稀疏的人影。
檀渊背对着空气坐在天台的边上，眼睛望着顶楼的门，一边哼着大街上到处都在放的调子，一边戳着白白的怨气团，等着方凉来。
所以她丝毫没有察觉到黑色中无数东西在大楼的墙上挪动，露出尖利的獠牙，等待嗜血的夜。
那白白的团子似乎有灵性，在檀渊手上一弹一弹地，檀渊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容易戳中它了。
她正玩得不亦乐乎，忽然白团子露出内里一个坚硬的东西划了檀渊一下，就连滚带弹地滚走了。
檀渊并没有被它伤到分毫，起身打算去追，却忽然觉察到空气中怨气冲天。
一柄大刀带着凌厉的杀气从背后向檀渊的头骨劈去，若是寻常人此刻早已归西。只可惜来人似乎并不知道檀渊的背景，是以檀渊一回身用袖中折扇格挡住，带着金色的神力将来袭的黑影震出五米远。
黑影吐出一口黑色的脓液，发现自己身上闪烁着点点金光。这些光点不断吞噬着自己的身体，撕不掉也躲不开。
直至，死亡。
似乎是感觉到同伴的哀怨，无数的黑影从天台翻身而上，或爬或走，还有飞在空中而看不出形状的怪物，用身体将檀渊紧紧围在里面。
檀渊轻蔑一笑，也无大动作，只是手腕上下翻飞间，就用折扇击退了包围着她的黑影。
她一把抖开折扇自在地扇着风，却见一波又一波的黑影袭来。
檀渊开始不耐烦了，她将神力注入粉色衣裙中，微微扭动腰身，口中哼着远古祭祀的歌谣，和着节拍在原地跳起舞来。
衣袂蹁跹，恍如惊鸿。天空随着她的舞姿渐渐变成七彩琉璃色，流动的光华尽数注入她粉色舞衣中。墨色的长发披散开，微微一笑间无数金色神力荡开，湮没所有黑影。
舞毕，檀渊一拂衣袖，继续翘着二郎腿坐在天台上戳白团子。
而楼下有幸看见这一幕的学生们还呆愣愣地望着天空，很久之后才流下激动的泪水。
此生再无惊艳。
方凉错过了跳舞的那一幕，推开门只看见檀渊老神在在地坐着戳团子。方凉站定，摸了摸胸口，长呼出一口气。
他走过去坐在檀渊身边，夜晚的风轻轻吹拂着。方凉从背包里拿出了两罐啤酒，用灵力稍微冰了一下递给檀渊。
檀渊再一次张大了嘴，如果她看过机器猫的话一定会觉得方凉是国产山寨。
然而她以为这是人类某项新发明之一，所以并没有惊奇。倒是手中啤酒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满怀期待地看了看手中的易拉罐，似乎和可乐的罐子一样，“应该也会很好喝吧”，这样思忖着檀渊咕咚喝了一大口。
“哇”
这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