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欣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她将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说：“不如我们来验证一下吧~”
她对着小四眨了眨右眼，然后掏出了她的心脏，小四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心口空洞洞的一块，忽然露出了一个踏实的笑容。
她伸展开双臂，向后仰倒在地上。
真好，这样就可以结束了吧。
她安心地闭上眼。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正是被扎成无数块的尸体正各自向中间聚拢。杨雨欣静静地等着，待刘唯一将肝脏、肠子什么的都塞进肚子里之后，将那颗小四的心脏丢给她。
刘唯一将心脏小心翼翼地在左胸的位置安放好，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的皮肤在自动地愈合，不一会儿就光洁如初了。
仿佛从没有受过伤，没有过死亡。
杨雨欣嘴角一勾，开心地笑了。她对着小五挑了挑眉：“果然，我是对的。再说她平时这么不听话，留着也没什么用。”
刘唯一在搞明白事情真相后也识相地没有说话，除非谁愿意自己死去救她，否则小四是活不过来了。
为一个活不过来的人说好话，啧啧，她没那么傻。
所以方凉在小六的带领下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杨雨欣，刘唯一和小五神色各异地坐在一起，沉默不语。小五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还在抽抽搭搭地小声哭。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小四呢？”
小五“哇”的一声哭得更凶，杨雨欣缓缓抬起头来，方凉这才看见她脸上哀戚的表情。“她，”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就在她将要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草丛里忽然有了动静。
小四懵懂地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杨雨欣心中大惊，话头却来得快：“你可终于醒了啊小四，刚才你突然昏过去吓了我们几个一大跳。”说完捂着胸口，一边说“谢天谢地，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檀渊皱了皱眉头，厌恶地扭过头去，真是看不惯这副装模作样的面孔啊。
“既然人都齐了，那咱们赶紧出去吧。”小四说，“我再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方凉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这里的阴影比别处深，且有一股强大的阴凉感。然而并没有任何更具有说服力的东西出现，如果一次不成，势必受到术法的反噬，到时候再想脱身就没那么简单了。
是以方凉不愿意冒险。
“别急，要出去还有一些准备要做。大家仔细想想看看，这个森林有没有什么不合常规的地方？”
“这里到处都是一片漆黑，算么……”
“这里的草，草有问题，会自己变长……”小六说。
“这里的地面会下陷……”小五说。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很多，方凉坐在地上双臂在胸前交叉，并没有听见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沉默了半晌，杨雨欣抚弄着手上白玉的镯子说：“这里有鬼，苏若，她想杀了我们。”
方凉心中一惊，梦魇术中按说是不可能有具有自体意识的鬼魂的……
除非……
对面的人忽然露出一脸磨刀霍霍准备吃大餐结果不小心吞了苍蝇的那种表情。
“咯咯咯咯……”
一阵诡异的笑声从背后传来，距离之近，仿佛那人就伏在自己肩头……
“原来阵眼是你。”方凉回身道，同时将自己的手伸进了书包侧兜里。
苏若仿佛没有看见他，直奔着杨雨欣而去。方凉趁机拿出一个小型喷壶，对着苏若就是一通喷。
苏若似乎很是忌惮那水，杨雨欣注意到沾上水似乎在腐蚀着她身上的灰色物质。她于是抢过方凉手中的喷壶，冲方凉喊了句“我来拖住她，你想办法”就跑出了几步远。
她一边喊着“来啊来啊”一边不失时机地在她每次靠近的时候将水喷到她身上，像斗牛士，优雅地将剑插进与他相识的牛身上。
方凉在书包中翻出鱼线和鱼标，同时从口袋里抽出一把银色的小刀。
他一边注视着怨灵一边将手伸向檀渊，檀渊一时不明所以，方凉开口：“黄石头。”
檀渊顿时窘住，“那个，额，刚才走得急，不小心弄丢了……”
方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终还是拉过她的手，用小刀在她手心划了一个万字型的口子，将鲜红的血液涂遍小刀的刀身，然后郑重地将小刀交给她，丢下一句“如有不测，用来防身”就朝着苏若奔去。
那怨灵已经被芹菜水消耗得残缺不全，方凉用针刺破了杨雨欣的手将血液滴在鱼标上，又拽了几根头发缠绕其上，将鱼线拴在鱼标上，再用鱼线做了个套圈像牛仔套牛那样套住了苏若。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常当视之，无所不辟。”
白色的鱼线忽然变成敕令的红色，空中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圆柱形的光障将苏若包裹在里面，障上有瘦瘦长长的九回文接连不断地若隐若现。
“大道无形，洗怨师方凉以清泓之力，问苏若有何怨尤。”
障中的苏若似乎被催眠了一样，乖乖地交代：“被亲近之人算计，背叛，有杀怨。”
“何人所为？”
“杨雨欣，刘唯一。”
方凉指着杨雨欣，“可是此人？”
苏若点点头，“正是。”
方凉劈手打晕了杨雨欣和刘唯一，取两滴二人的血交给苏若。
苏若身体的灰色迅速被那两滴血吸收，在障中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上路吧。”
方凉将一根筷子插在地上，筷子渐渐钻入土中，苏若也同筷子一起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一根破碎的鱼线。
黑森林里忽然刮起了风，四周的场景像雾一样褪去，众人又回到了教学楼的七层。
方凉抬头看了看天。
天空已经从黑色变成深蓝色，像油画一样，蓝色云彩后面有亮光透出来。大概还有一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竟是折腾了将近一夜。
方凉一下躺倒在地上，嚷嚷着“累死老子了，你们得给我加薪，至少也得多给一千块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其实有的是钱。”
方凉说着指了一下刘唯一，“就你那衬衫都一千多，我没说错吧？”
刘唯一有些尴尬而骄傲地点了点头，调皮地眨眨眼，配合地说“被你发现了~”
方凉看着自己有些透明的手指，心下了然。
“恩恩，真上道。那这笔账我就先记下了，今天都挺累的，你们就先回宿舍吧。怨灵已经投胎去了，不会再有危险了。明天我再给你们洗下怨。”
闲杂人等都走后，方凉终于卸下笑脸，他细细地盯了盯檀渊的脸，情不自禁地温和地笑了。笑得那么温柔，他自己都不曾意料到。
“天亮之前的绚丽总是分外迷人，充满了希望。”方凉轻轻牵起檀渊的手，“我们回家吧”。
方凉心里美滋滋的，他的大手不停来回地在檀渊的小手上摩挲，小手真嫩，摸起来很舒服。恩，手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方凉轻轻松开了一些，避开了她的伤口。
等等……
方凉戒备地去兜里摸那把银色的匕首，却发现兜里是空的。
一把匕首从他的背后捅进来，直插在心脏上。
檀渊用力地拔出匕首，端详着那把血红色的刀，“恩，多亏了你送我防身的刀，不然在这阵里我还真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
说完她露出一种迷恋的眼神，伸出舌头在上面贪婪地舔舐了一下血液。
“洗怨师的味道，原来是这样，也没什么特别的。”她说。
方凉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心脏，身体晃了晃，跪倒在地。他想要说什么，可是一张开嘴吐出的却是血红色的泡沫。
他一边抽搐着一边不死心地伸出一只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她的衣角，“为……什……么……”
他直直地望向她，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最后方凉听见的却是：“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洗怨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太蠢了。”
方凉的身体渐渐冰冷，却还维持着那个姿势，似乎死不瞑目。檀渊轻轻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他确实是死透了。
然后她开始试着进入方凉的身体，却被一股大力扯出来。
“檀渊在哪？”
“我还在找你的魂魄呢，终于出来了啊，快到老子这来送死。”
“你说什么？我没听太清。”
“我说你快到你大爷我这来，我高兴得话，也许会给你留个残魄，这样你等个几万年就可以投胎了。”
老子？大爷？
男的？
“你以为封了我的灵力就能打得过我了？”方凉哂笑一声，重新进入自己的身体里，完好无损地站了起来。
“你，你，你不是被我捅中了？”
“哦？用我送你的刀？”
“对，对啊……”
“你再看看，被捅中的是谁？”
檀渊低头看见自己的心口有一条缝隙，并没有血液流出来。
“清乌刃从古至今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我在你手上画万字符，不过是为了判断你到底是不是檀渊。”
“你看出来了？怎么可能，我的伪装这么成功……”
“成功？你以为檀渊是谁？普通的人类女孩？”方凉嗤笑一声，“她的伤口会自动愈合，而我刚才牵你手的时候你的手上还有伤疤。她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受他人保护，她不会接受我的刀，她会和我并肩作战。还有，她认识东皇钟。”
说完方凉一抬下巴，眸光挑衅地看着假檀渊“还用我继续说下去么？”
“那又怎么样洗怨师。你以为你还活得过今天么？你的灵力被我封住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和我斗！”
黑色的屏障平地而起，将方凉严严实实地困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