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就要介绍一下我小时候的事。

我15岁就见过鬼,说起来谁都不信,没办法,有时候,一句话,一件事,说出去了,根本没人信你,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知道它的真正存在。

那年我上初三,时逢暑假第一天,我和同村的几个玩伴便秘密集结到一起,各自携带趁手的家伙,悄悄往山里进发……

我住的地方名叫“南山洼”,是一个山清水秀的自然村落,人家不算多,一百二十来户,有老人,也有孩子,有帅哥,也有像我师娘那样貌若天仙般的美女。

南山洼坐落在群山之中,风景非常优美,只是交通不太便利,只有几条狭窄简陋的沙石路连接着其它村子,地理位置非常复杂。

我们几个顺着一条蛇形小路就偷偷出了村子,一行六个人,按大小个儿排列,身材最高的黄富走在队伍的前面,他比我大三岁,长的挺壮实,猎户世家,手里攥着长把柴刀,肩上斜挎着一杆洋枪,那玩意也叫火药枪,或者叫洋炮,算上枪托一米五有余,是一种添加火药和铁砂后,威力比较强悍的趁手火器。

他肩膀很宽,脑袋也不小,漆黑的脖颈子,被衣领蹭得跟车轴一样乌亮,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上半身不知不觉就往前倾,庄稼人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力如蛮牛。

他的身后就是他亲弟弟黄贵,这俩家伙是双胞胎,相貌和神态出奇的相似,只是黄贵略比他哥矮两厘米,影子一样追在黄富屁后,肩上也挎着一个破书包,里面塞得满满的,不知装的是些啥东西。

我们一行人沿着那条崎岖的乡间小路往前走,不知不觉,前面的杂草越来越茂盛,灌木丛与高粱地交界的地方,河水稀里哗啦地翻滚着,远远看去,便有一种极为震撼之感。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走着走着,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哇哇滔滔的哭声,那哭声很大,有男有女,听声音非常的悲痛凄惨。哭声是从营子里传出来的,我和霍宝宝不约而同地回头看。

霍宝宝是个小女孩,个头跟我差不多,长的白白静静,很是俊俏,她和我同岁,是初三二班的班长。她爹霍凤山是我们这里的村长,外号霍大闪,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大忽悠,他家跟我家隔着一条街,原本两家没啥来往,就因为霍凤山在村子里开了一家小卖部,由他大丫头霍露露管着,那小卖部是租的我家房子,是我师娘她老爹老妈居住的古屋,地理位置好,属于中心地段,后来两个老人去世,这间古屋便闲下来,师娘便找了两个泥瓦匠把里面的格局稍作改动,就租给了韩凤山开商店。

我师娘在这一代很有名气,她不光人长的漂亮,人缘也非常出色,口才好,会来事儿,房租方面可能也没那么一五一十的计较,所以霍凤山一家人对她那是服服帖帖,就连他那高傲自大的老婆李鲜娘见了师娘那也是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就这样,两家大人之间的和睦相处,直接促近了孩子们的友谊。我大师姐二师姐都是二十来岁的黄花闺女,她俩有事没事总往露露小卖店里钻,有时候买个针头线脑啥的,有时候啥也不买,坐在最里面的小炕上,和那霍露露一唠就是仨俩小时。

她们都是同龄人,自然玩儿得欢实,我也顺其自然地往那跑,渐渐地,我们和霍露露一家人就非常莫逆了。就这样,霍宝宝成了我人生之中第一个异性朋友,每天上学放学我们都在一起走,两个人有说有笑,几乎就是无话不谈。

这次出来游猎就是我俩研究决定的,只不过她是姑娘孩儿,不能出头露面,就负责幕后操作,许多装备都是她搞来的,比如一小桶汽油,大家手中的猎刀,几个手电筒,还有许多方便面和饼干等等。

此时我们已经站在一个高岗上,这是上山的必经之路,我们看到中街从西往东数第五家一个院子里挤满了人,院子里搭着灵棚,所有人都戴着白孝帽子,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死人了……”

不知是谁叨咕一句。

霍宝宝毕竟是女生,胆子有点小,她一把就攥住我的手,眼睛里闪烁出复杂的神色。

我便挺挺胸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不要怕,那是刘子龙他爹,八十六岁高龄了,不吓人,昨天夜里死的,脑出血,今早请了我师娘去给他们出黑,估计今天得出殡”。

霍宝宝听了也没吱声,嘴角抽搐几下,我能感觉到她的小身板在微微打颤。

三鼻涕和小五也停下来看。

小五走在黄氏哥俩的身后,是杀猪匠王一刀的小儿子,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五,大名王雄起,这名字在农村算是很霸道的了,有着急于脱贫的含义。是他那牛逼爹花两幅猪下水和一坛子高粱酒,请了镇上的牛瞎子给起的。

名字虽然不错,但是从来没人这么叫他,他和我同岁,还是同桌,平时同学们都叫他小五,就连老师点名都是王小五王小五的喊。这家伙中等身材,膀大腰圆,两头一般粗,典型的车轴汉子,也是力量型的,胳膊腿都很坐实,是个摔跤的好手,武术方面不比我次。

三鼻涕朝小五笑了笑,不怀好意地朝宝宝斜视一眼,然后笑嘻嘻地说:“我靠,刘万财那老棺材瓤子终于死了,娘的,死了就对了,要不然,整天在小卖部门口蹲着,就连霍露露解手他都跟着,嘻嘻,死牛还要吃口嫩草,真特莫恶心!”

“三鼻涕,操你妈的,不许胡说”

宝宝愤怒地骂道。

“霍宝宝,谁胡说啦?这可是我亲眼所见,不信你可以回家问问你姐,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事儿,对了,那天辉煌他两个师姐都在,她们都看见了,嘿嘿,还有本少爷我,你大姐的屁股蛋子上有个痦子,我看的清清楚楚,对不对……”

“对你麻辣隔壁!”

啪啪……

我就听见两声脆响,霍宝宝真是彪悍,我都没注意她是怎么出手的,三鼻涕就捂着嘴巴子坐到了地上,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哇哇地开哭。

三鼻涕大名刘勇敢,是个及其操蛋的主儿,身体干瘦,尖嘴猴腮,整天吸溜着两条长长的鼻涕,放在坟地里即使白天也能吓死几个胆大的,长的奇丑。

这次游猎本来没想带他,大家都知道这比动不动就哭鼻子,耍无赖,而且还喜欢扯舌头,他曾经因为和我抢夺一把弩箭被我踹个跟斗,就哭唧唧到我家告状,躺在我家屋门口打着滚地嚎,谁说谁劝都不好使,最后实在没招儿,我师娘拿出六毛钱,让大师姐买了一包糖块才把这孙子打发走。

这件事虽然不大,也过去好长时间了,但是在我心里一直纠结,我他妈是横竖都看不上这个孬种!

可是这次真是没办法,他是小五的亲表哥,比小五我俩大一岁,小五不止一次在我和黄富面前推荐他,说他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牛逼,黄富我俩是邻居,每天隔着墙头就能搭讪,所以早就暗中通了气,死活也不带他。

最后小五也没辙了,就说他表哥三鼻涕会做饭,会炖菜,反正我们这次游牧就是以吃为主,必须有人料理后勤的,不妨把这烦人的差事交给三鼻涕,也算是给他王雄起一个面子。

说到这里,我也不能再计较下去,小五我俩毕竟同班同学,还是一个桌子底下自摸的好兄弟,彼此之间情同手足,可不能因为一个人渣伤了和气。

所以我就先答应了,然后又跟黄富黄贵兄弟俩商量了大半个晚上,这才决定下来,让这孙子管理后勤一切事物,包括刷锅洗碗生火做饭拔毛剁肉等等一系列杂务。

也不知小五是如何跟他解释的,总之那家伙还很高兴,他背着一口游猎锅,手里拎着一个花布大兜子,里面鼓鼓囊囊,应该是油盐酱醋勺子铲子之类的后厨用具。临出村子的时候,还趁人不备,偷偷塞给我俩苹果梨,我知道他家有几亩果园子,这个季节正是硕果累累的时候。

……

“操你妈的,刘万财在你家炕头上躺着,要和你妈睡觉,愿意哭回家哭去,别在这丢人,再尼玛哭,我特莫一刀扎死你……”

我原来还真不知道霍宝宝的性格如此暴涙,但看到她真的挥刀劈人的时候,才赶紧把她抱住,那把猎刀还是凌空劈下,要不是小五拉他表哥一把,那锋利的刀尖就能豁开三鼻涕的肚皮!

三鼻涕吓得不敢再哭,从地上爬起来就藏到黄富身边。

“你特莫就是个贱人,除了会哭就是八卦连篇,前生一定是个表脸的傻逼娘们,转世成了你这吊样,让人戳死的烂货!”

“尼玛逼黄贵,我特莫招你惹你啦?有你吊毛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家里的那点斯密,你娘和张泰斗……”

“草泥马的,说啥呢?”

黄富瞬间就暴怒了,一拳轮过去,直接就把三鼻涕砸到高粱地里。

“黄富……”

小五见他表哥挨揍,马上急眼了,冲上来就推黄富,被黄富用力一甩,一个立足未稳,四仰八叉就躺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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